覺得不公平的樓巖,給女子讓出了身位,自己點起了錢紙開始燒。
女子從出生到現在,第一次有宗門的年輕弟子,這樣對自己說話。
在女子生活的世界中,偶有幾次曾見過東臨九境十八宗的掌門。
名震東臨九境十八宗的掌門,無一不是在女子面前畢恭畢敬,甚至連頭都不敢抬起。
今兒這年輕弟子,言語之間卻是這般隨性。
“我也是來,拜祭曾經的故人。”
恍然間,女子也不知為何,自己竟然脫口答了樓巖的話,還在其中特意加了個也字。
因為這個“也”字一旦出口,氣勢上瞬間便要弱上些許。
女子答完話,打開了身下精致的黑色錦盒,把里面的祭祀之物逐一取出。
女子錦盒中的東西,雖然也是一些祭祀物品,但絕非尋常能見到之物。
精致古樸的燭臺,鑲嵌著各色寶石翡翠的食碟,還有碟上精致得像藝術品,卻又叫不出名字的糕點。
與樓巖今夜帶來的東西,猶如隔著浩瀚的銀河,有著天壤之別。
樓巖知道女子出生不凡,但遠未猜到,她的身份竟是如此的華貴。加之之前自己僅僅是憑主觀臆斷,說自己是墓地主人的故人。
此刻墓地主人真正的故人到此,樓巖不免有幾分尷尬。
原本早已活得十分粗糙,把一切都看得很淡的樓巖,此刻不知為何,有個強烈的感覺在心中翻滾。
這個感覺說簡單也簡單。
說復雜也稱得上復雜。
原本連白起的滔天威勢,都敢正面相對的樓巖,心中流露著隱隱的擔憂。
終究一句話,他不愿意在此女子面前,折了面子。
若是女子深究下去,自己難免露出破綻。
到時候,若是她發現自己之前說謊,就算有個深淵裂縫也絕不夠用。
樓巖沒有回女子的話,自顧自的往身前的火堆中,添著紙錢。
女子不嫌樓巖準備的東西粗簡,把自己準備的祭祀之物擺放在一旁。然后把原本插在土中的蠟燭鑲上燭臺,便拿著自己準備嵌了金箔的錢紙,在樓巖的那堆火焰中,一起燒了起來。
穿著粗布青衣的樓巖,與衣著華貴的白衣女子,兩人隔著不斷添加著紙錢,熊熊跳躍的火焰,沉默不語。
這個火堆并不大,充其量也不過是二尺見方。
樓巖知道,自己與女子,兩人的之間,雖然近在遲遲,實則遠在天涯。
或許這漫天星空中,最遙遠的兩顆星辰,也不過如此。
樓巖定了定神,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想這些奇怪的事。他想掐斷自己的思緒,讓思緒不再這么放縱下去。
卻發現,很多事并不是自己所想,便能所做。
就在這個時候,原本一直低頭燒紙的樓巖,抬起了頭。
察覺到身邊人動靜的女子,也下意識的把頭微微揚起。
女子余光看向樓巖。
卻發現抬起頭來的他,并未看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