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起大道理的時候,總是那么一板一眼的。
從前在凡間教訓他的時候也是這樣,如今……還是一樣。
段逐邪垂著眸子,心里不知是該感激她無情,還是氣惱她無情。
他小聲喃喃道:“這種事情誰能說得準,又說什么天生注定,我從未聽聞有人是一生下來就沒有感情的。”
是啊,沒有人一出生就沒有感情。
凰衣原本也是有的。
只是……后來發生了一些事情,再后來……就沒有了。
那些陳年往事泛起在心頭,叫凰衣心中一酸。
她無奈的搖搖頭,道:“不管你信與不信,事實如此,天命是無可解的。”
那人已經生了氣,不管不顧的嚷嚷了起來,“我才不管什么天命不天命,可解不可解,我只知道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你自己說的,你自己說的……”
段逐邪的聲音嗚咽了起來。
大概這話是那個叫阿瑤的姑娘說的吧。
凰衣苦笑了下,道:“我現在身家性命,族人屬下的性命都在你的一念之間,我沒有騙你的道理。我如今也算是半個階下囚,魔尊手里捏著這些東西,我沒有什么是不能從命的。今日我說這番話也是為了魔尊考慮,魔尊實在沒有必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若是魔尊執意不肯相信,不妨一試。”
從溪憐到閣下,再到魔尊,一個稱呼比一個稱呼生疏。
段逐邪吸了吸鼻子,哽咽道:“你不是階下囚,我也……我也不是威脅你,我只是……我現在拿你沒辦法,我只是想你陪著我。就算你沒有感情,我可以一直一直對你好,直到你對我有感情為止。只是你……你不要對我這么冷淡,不要對我這么生疏。”
一顆顆晶瑩的淚珠兒墜落下來,砸在地上,宛如砸在凰衣的心頭。
這個單純又赤誠的少年……又哭了。
凰衣有幾分羨慕那個姑娘,那個被少年捧在心頭上的姑娘。
她長嘆一聲,道:“溪憐,別哭了,我不該說那樣的話。”
那人這才抬起頭來,薄唇憋屈的努著,像個三歲孩童。
凰衣捻著袖子給他擦眼淚,那人倒是格外乖巧,一動不動的由著她擦。
“既然你這般堅持,那便由著你吧,只是……我不愿去魔族。”
段逐邪委屈道:“為什么?”
凰衣解釋:“你有所不知,我是鳳凰神族,天生便仙氣繚繞,單單是你這樣的神魔之體,現在站在我眼前,你身上的魔氣已經讓我有些……頭暈目眩。若非是我用修為壓制,怕是要受折磨。你一人尚且如此,更別說是在魔族那樣的氛圍之下,我怕我靈力不支。”
一聽這話,段逐邪趕緊往后退了幾步,離得她遠遠的。
他屏住呼吸,道:“這樣呢?這樣會不會好一些。”
段逐邪像是瘋魔了,不肯呼吸。
凰衣搖頭,道:“你別鬧了,會死的。”
段逐邪仍舊不肯,只是憋著氣,道:“你想趕我走,是不是?我寧可不呼吸,我寧可死在你面前,你休想……休想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