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閣內,坐在錦墩上的內閣三人將奏折呈上,弘治皇帝坐在御座之上,拿起來快速瀏覽了一遍,對于這個結論,弘治心里是有數的,劉健在密折中有所提及,只是沒想到拿到數據之后,遠超自己想想。微微皺了皺眉,開口說道,“三位卿家對此有何看法。”
聽到皇帝詢問,三位內閣大臣彼此之間相互看了一下,沒有開口,弘治皇帝就靜靜的看著三人。
“陛下,”最后謝遷起身,開口打破君臣之間的沉默,“劉公奏折中所言之事,應該不虛,其中選幾地再進行調研的建議也可采納,至于后事,微臣認為應該等那調研統計結果出來之后,再做定論。”
御座之上的弘治皇帝聽了之后微微點頭,“首輔,有何建議?”
徐溥一聽皇帝點名,趕緊顫巍巍的站了起來,雙手一拱,“陛下,臣認同謝侍郎的觀點,此事若成,功在千古。”
李東陽顯得謹慎很多,坐在錦墩上捋著胡須,不斷的思索該如何回復皇帝的問題。看到弘治的眼光朝自己看來,起身回到:“陛下,此事臣無異議。只是微臣更看重的是劉公奏折的本身。條理清晰,思路明確,以事實為根據,提出解決方案,不落窠臼,朝廷是否可以推廣?”
“三位愛卿言之有理,此事著戶部牽頭,多選幾地,進行調研,等結果出來再進行廷議。”弘治皇帝手捋胡須,眸中泛起一絲波瀾,慢條斯理地道:“至于劉公的奏折,傳抄邸報,發送天下各部州府,以資眾官僚學習。”
徐溥三人起立,躬身回道:“遵旨。”
三人退出暖閣,弘治皇帝則拿著劉健的奏折陷入了沉思。
在回內閣的路上,徐溥三人各懷心事,突然謝遷似有所感的說了一句:“陛下對劉公奏折所談之事并無驚訝,似是已經提前知曉。”
這句話讓徐溥、李東陽似乎抓住了一點隱約可見的線索,李東陽腦中飛快地旋轉,將朝中近期各種事務聯想在一起,說了一句:“太子巡視天津衛,劉公巡查春闈好像也在天津衛……”
剛說幾個字,就立即停了下來,都是久經宦海的老狐貍,點到即止。
三人立刻下了判斷,天津衛一定有什么三人不知道的事發生,而且應該不是小事。太子尚在沖齡,卻代天巡視農事,一個小屁孩,懂什么農事?再聯想到一起跟去的人幾乎將屯田清吏司上下全部拉走,還派神機營,有貓膩,肯定有貓膩。
各懷心事回了內閣,一下值,三人回到家中,各自安排親信人等快馬揚蹄趕往天津衛,探查消息。
話說太子朱厚照,一處京城,就立刻拋卻暖轎,換下自己太子服飾,換上尋常服裝,騎上了自己特意從御馬監找來的駿馬馬駒。此馬渾身火黃,沒有一絲雜毛,御馬監太監說此馬乃西域一國進貢的“決波騟”,速度極快,可“塵不及起,影不暇生”,乃世上罕見的寶馬。西域使臣說此馬乃當年周穆王西游昆侖山,覲見西王母時所乘的八駿之一“渠黃”的后代。于是朱厚照二話不說,就將此馬命名為“渠黃”。
只見朱厚照手腕韁繩,雙腿催動馬速,座下渠黃駿馬的四蹄翻騰,長鬃飛揚,宛如乘風而起,極為英俊,得到旁邊一種護衛的喝彩,極大滿足了朱厚照的虛榮心。他自幼喜歡騎射,向往有一日可像文皇帝一樣,能夠指揮千軍萬馬,馳騁疆場。覺得男兒的一腔熱血唯有灑在疆場之上,才算不枉此生!
往日都是在御馬監的里草欄場,又有太監隨身,騎馬極為不痛快,今日得償所愿可以縱馬揚蹄,煞是痛快。可是苦了隨行的護衛,生怕這位爺騎馬出了什么事情,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追隨左右。至于負責儀仗的侍從、屯田清吏司的隨員,朱厚照才沒那么多閑心管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