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王必除。
大勢所趨,明眼人能夠看出,大齊亡勢將顯。
起于六鎮的大齊,會逐漸在內亂中,亡于日后西邊的周國。
說高寶德婦人之仁也好,狼心狗肺也罷,她重活一世,只想將前世欺她、負她家人之人除盡。
高演和高湛,自詡貴為大齊宗王,她便捯手滅了給予他們尊王親宗身份的齊國。
讓他們嘗嘗,成為階下之囚的痛苦。
你們想要我高寶德家的東西,即便是將其毀掉,你們也得不到。
擁有后再失去,從云端跌入地獄,豈不是更加爽快。
高寶德理順了一下額間發梢,用過晚膳,稍作小憩后,便向阿耶、阿娘告辭。
明顯耶娘將要會獵于芙蓉帳,她呆在這里豈不礙事?
……
今夜無雪。
天黑沒有乘攆,高寶德簇擁宮人,走在永巷,卻是在回憶前日撞見李昌儀茍且之事。
李昌儀老婦可憎,也是一定要除的。
若非老婦泄密,阿兄外放二王之事也不會那么早就泄露。
高演逼宮奪位,若非老婦推波助瀾,阿兄也不至于毫無反抗之力,束手就擒。
外朝的爭斗,是劍拔弩張的。
內庭的爭斗,是綿里藏針的。
都是能見血的。
李昌儀和婁氏茍且,她又豈會放過她們。
這幾日高寶德一直在琢磨,如何除掉二王。若非撞見李昌儀,高寶德都打算,把李老婦的根除順序后移。
但既然李昌儀已經撞到高寶德槍口之上,先安排上又有何妨?
雖說高寶德恨極了婁昭君,但她貴為皇太后,自己今日身體轉好,先去昭信宮拜見阿耶、阿娘的消息一定會傳入婁昭君之耳。
出于維持表面孝道的原因,明日十五,高寶德必然得跟隨母后和高位嬪御一同,前去給皇太后婁昭君問安。
婁昭君乃高歡嫡妻,高洋嫡母。
生子高澄、高洋、高演、高淯、高湛、高濟六人,女二人。
高澄已死,高淯早夭,高濟年幼。
能威脅高寶德一家的,唯高演、高湛二王。
高寶德懨懨,她才不想見那些面目可憎之人。
她怕自己一時忍不住,于宮中行兇。
……
高寶德心里亂成一團,久坐案前卻許久沒有讀進書的的宇文邕,心中也是悵然若失。
今早用過膳后,宇文邕便心神不定地,時不時抬頭瞥眼門口。
前幾那小醫婢總是來給他奉藥,不是清晨便是晌午過后。
而今日于房中坐了一整天,這都入夜了,他都沒有瞧見,那個古靈精怪的小醫婢。
一天都想問。
忍了一天。
天色漸晚,各處都相繼滅了燈。
宇文邕見何泉關了外邊殿門,熄了外殿火光,走進他的寢殿,再也忍不住。
“今日可有人來送藥?”宇文邕問何泉。
何泉愣了片刻,摸摸后腦勺道:“昨日奴婢問那小醫婢,可否將之后多日的藥劑,放于咱們殿中,那小醫婢便差人多送了幾份藥,今晨殿下飲下的湯藥便是昨日留下的。”
“是奴婢派人盯著去煮的。”
宇文邕身子有些僵硬。
“尚藥局沒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