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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閑聊,未等多久,就有邑吏奉上吃食。
“今晌食何物?”高紹德欣喜問道。
他確實腹中有些饑餓。邊問,邊用眼瞅來人手端之物。
“四時從用,無所不宜,唯牢丸乎。”郭遵笑道,拱手回稟太原王。
待邑中隸役將吃食分案擺好,三人才仔細瞧見案上何物。
灌肉牢丸。
郭遵向他三人說道:“冬日理應嚼肉,此牢丸中灌有盤兔旋炙、爊肉、貛兒、野狐、鶏脯、滴酥魚膾之屬,殿下、公主、大王可雜嚼之。”
想庖娘指螺紅一縷,牢丸上纖痕猶凝。
“阿兄、阿弟想食籠上牢丸,還是湯中牢丸?”高寶德倒是有點懂了,問高殷和高紹德二人。
他們三人各自案上,有籠上牢丸,有湯中牢丸,還有羹。
粥香餳白杏花天,省對流鶯坐綺筵。
北地不產稻米,長樂郡甚至乃至大齊,庶人之家,粥湯大多是以粟米或黍、菽熬制。
就連禁中和官宦之家,湯羹也默認是粟羹。當然若是想食南人的稻飯和稻粥,則需提前說之。
若是食籠蒸牢丸,配粟羹與蘸料正好。
單食湯中牢丸,有鮮美味足的肉糜湯,便無需嚼粥。
高寶德看明白后,就如此問高殷與高紹德二人。
“算了算了,是我狹隘,”高寶德一拍腦勺,說道,“又不是非彼及此,何不都嘗嘗。”
高殷頷首,率先拾起案上木匙,舀起一枚湯中牢丸入口。
自隸役入門,太原王早就等著高殷先嘗。一見高殷已動,連忙也抓起案上食具,開嚼起來。
太原王高紹德則不怎么熱衷于湯湯水水,他先著箸,去與蒸甗之上的牢丸相斗爭。
“慢點食、慢點食!”高寶德化身老母親,對高紹德說道。
“唔……當真美味,阿姊快食!”太原王猛贊案中之物。
高寶德淺笑,也開動起來。
這等吃食,不說牢丸,但是其中的山糜野物,在禁中是沒有的。
高寶德的邑所,在信都之郊,背靠小山丘,側倚小溪流,山間和河中不缺珍味。
食罷,三人都很滿足。
方才三人用膳之時,高寶德就喚郭遵和邑丞也下去用午膳,不必在一旁侍奉他們。
此時殿中就他們親兄弟妹三人。
高寶德側枕屋中墻壁,懶懶地闔目歇息。
牢丸好吃,只是吃得確實有點累。
高殷見狀問她道:“何不找間屋舍晝寢?”
高寶德抬眼搖頭,她其實并不困倦,就是吃得過急,才有些累。
靜默了片刻。
高殷見高寶德沉思狀,便問道:“寶兒在憂心邊郡戰事?”
她搖頭說道:“北國封凍,突厥暗弱,不宜施戰,眾人皆知。且有斛律羨在,倒是不憂。”
“只是突地想到一事。”
高寶德也是忽然起疑,起身端坐。
“阿兄知不知,宇文泰北巡?”
高殷皺眉沉思。
“前日于晉陽之時,聽晉陽官吏提及,晉陽軍守備加嚴,似是要防備宇文泰假道伐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