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劫掠齊魏兩國邊鄙,便是狼來了的舊市。再隨意侵犯搶掠,兩國必然早有防備。
而塞外其他諸胡,不是已被打趴,就是已經逃竄塞外以外更遠處。他根本無法從邊郡諸胡那里獲得食物。
若不畜養,根本就沒有肉物以繼。
春季牧草鮮美,若是突厥春冬之時不替牧羊、牧牛交配繁殖,他們就要斷了之后的肉類,難以為繼了。
他們本就不會種地,若是再夜郎自大,不去畜牧,真得亡國滅種。
燕都若是真的敢此時就賭上國運,那也不會這一個月來,一直徘徊不前。
“宇文泰燕都相距萬里,他們焉能勾結?”
高洋笑著看高殷,未說對,也不言錯。
高殷心中抓撓,只留無辜的眼神看著高洋,等他解釋。
高洋似是怒其不爭地望了眼高殷,而后叉腹緩緩說道:“宇文泰是個厲害的人。”
聞此,高寶德也挑眉望著他。
“西魏南清江、漢,西舉巴、蜀,北控沙漠,東據伊、瀍。盡皆是宇文泰之功。”
高洋感慨。
“他遠沒有你們想的如此簡單。”高洋搖頭苦笑,并不太像他平日里的暴虐性子。
他耐心地解釋給太子、高寶德和太原王聽。
“有時候,你們不要太把自己當做一回事兒。”高洋望著陷入沉思的高殷說道。
“宇文黑獺把我大齊當做勁敵不假,可吞滅大齊,僅是他宇文黑獺謀劃中的一節。”
宇文泰,字黑獺。
高洋最為贊賞宇文泰的就是他的野心。
“宇文泰校德論功,綽有余裕。渚宮制勝,闔城孥戮;柔然歸命,盡種誅夷。”
他有野心,敢想,還敢做。
“宇文黑獺據關中一隅之區,欲并天下,乃興師以伐吾,前番不戰而退,豈畏吾哉?”
高洋反問三人,但不待三人反應,很快就又說道,自己回答了自己。
“宇文黑獺自顧寡弱而心早寒也。”
高洋喚三人上前,一同看那輿圖。
高洋知兵亦知地理,輿圖上全都是他的朱紅標注。
“南自雒、陜,西自平陽,北極幽、薊,東漸青、兗,皆吾之有,眾寡之形,相去遠矣。”
宇文泰早年起家,家底沒有高齊豐厚。
“早年梁氏方亂,宇文黑獺抑欲起而乘之以吞襄、郢。然北尚不支,黑獺勢不足以南及。”
之后,宇文泰就反思了一下自己攻伐的漫無目的。
一會兒南打,一會兒北打,一會兒又東打。這明顯不行。
他有野心,所以自帶貪婪。
可無盡的貪婪,不能讓自己得到中原。
高洋看得通透,宇文泰見左右逢源的打法不可,就想要逐一滅之。
結好諸胡,以攻齊梁。
“黑獺此番北巡……”
高洋提及重點,可卻覺得說得話太多,有些口干。他慢吞吞端起案上熱湯飲之入腹。
三人都屏住了一口氣,靜待后文。
“黑獺為攻伐中原,必會先建威出利以銷夷狄盜賊之萌。”
“諸胡不好糊弄,黑獺若是真想結好諸胡,除了他源源不斷地結姻與外,還需要他繃緊了心神割下一塊肉來,以喂飽諸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