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礙,都是皮外之傷。”
見高寶德身上并無大礙,宇文邕才心稍安,略松一口氣。
他確實擦傷到了肩膀。
剛才方才兵行險招,墜馬之時,就怕傷到高寶德,于是宇文邕一直攏著她的腰肢,滾了十數步才堪堪停下。
落馬時的緩沖,他將自己墊于高寶德身下,落草不住翻滾之時,宇文邕也一直以手托著她的腰,護其頸背。
“撕拉”一聲。
高寶德撕裂自己內里未染灰塵污血的胡裙一角,輕輕拉過宇文邕擦傷嚴重的那只臂膀。
還在滋滋冒著血。
宇文邕見高寶德這樣呆呆地望著他的傷處,沒有下文。
“不會?”宇文邕溫聲問道。
方才他靜靜地看著高寶德撕下一塊自己身上潔凈的裙布,宇文邕還錯愕她竟如此精熟。
原來是他想的多了。
高寶德回過神來,悶聲說著:“我會。”
清風拂過,她縷縷發間的橘子香竟讓他一時有些忘情,抬眸處,高寶德如玉般的柔荑,正握著裙布,伸到他滲著血的臂膀之前。
附近無泉水,高寶德只能用裙布輕拭傷口處的血漬和污塵,以便待會包扎之時,里面不會有太多的碎礫雜塵。
“那就勞煩寶兒……小娘子了。”
“郡公如果疼……”高寶德眼睛有些泛酸,“那就喊出來。”
“哭一哭也可以的。”
正流血不止的傷處,怎能不疼。
又累又疼,很是疲憊。
宇文邕沒有喊疼,自然也沒有流淚。
他只是有些痛楚地微閉雙眼,也是不欲瞧見高寶德難受流淚的樣子。
曾經的數次相見,她的雙眸都是清如泓水,靈動流轉。
她那雙眼,時而冷靜,清澈,看穿世情;時而靈動,幼稚,古靈精怪。
如今確失了往日的生機,只是一再為他落淚。
宇文邕不自覺抬頭,正對著這張輪廓分明,精巧無雙,雖也有些狼狽的面龐,下意識的靠她更近。
“郡公?”
高寶德感受到宇文邕的滾熱視線,咧嘴給他一個似笑實哭的大笑容。
“好丑。”
宇文邕說出的話音,與方才不太一樣,有些低沉。
見宇文邕面色確實難看,高寶德擔心他的身體,告罪一聲,空出一只柔荑,撥撩開宇文邕凌亂的額間碎發,而后覆上他的額頭。
“郡公今日帶燒?”
高寶德大驚,連忙抬眼去看宇文邕。
“既然身體不適,緣何來此鄴郊?”
察覺出高寶德厲色之中的急切慌亂,宇文邕急促一笑,看著她解釋道:“昨日出行之時,尚未覺有任何不適。只今早間出帳,才感頭顱發昏。”
聲音中還夾雜著些委屈。
“頭痛帶燒還出帳作甚?你這般作賤身子,哪里是病弱在身,分明就是昏了頭。”
高寶德信他所言為真,可是禁不住還是有些怒其不爭。
“郡公自己不愛惜自己,旁人再愛惜顧惜,又有何用。”
說道最后,高寶德深深無力。
“邕知寶兒……小娘子愛我。”宇文邕雖然臂膀吃痛,仍是認真地說道。
一不小心撞進宇文邕眸色璀璨,熠熠生輝的一雙眼睛之中,高寶德愣神。
“郡公你……”
“別說話,吾疼得很。”
……
他二人在雜草地上喘了一會兒的氣,想著先恢復些氣力再原路返回。
玄驄馬流血而死,就死在二人墜馬之后二三十里處。
高寶德抬頭,能夠看到玄驄倒在一旁之狀。
此時竟是不知,自己心里是何感受。
“那是你的愛駒?”宇文邕瞥了眼玄驄馬,問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