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殿上。
三人躬身拜君。
因只他三人出聲,倒顯得殿上有些安靜。
“諸公請起。”
高坐主位的宇文覺,悄悄看了一眼坐在下首好整以暇的宇文護,而后才出聲,連忙叫他們三人平身。
宇文護未出聲之前,整個殿中的氣壓有些低。
“三年未見禰羅突了。”宇文護扭頭,朝向宇文邕說道。
“禰羅突為我大周在鄴三載,著實令人可嘆,作為從兄的吾,可真是佩服!”
“忠信行道,以奉主上,是臣之責。大冢宰謬贊了。”宇文邕道。
“今日你初歸大周,本欲與你痛飲洗塵接風,可朝中之事,諸多繁瑣,吾脫不開身。且等些時日,吾再與你共話天下。”宇文護笑道。
入殿之后,大多時候都是宇文護在言談。
而座上的大周天王宇文覺,卻形同擺設。
“你也不必急著出鎮同州,”宇文護撫須道,“過幾日,先與我一同,理順理順朝中瑣事,享長安人情,再動身不遲。”
宇文邕微微皺眉,只對宇文護頷首,然后朝上拜禮,言道:“天王初登大寶,有些許瑣事在不能免。”
“臣為宗室,便理應替天子掃掃朝中的魑魅魍魎。”
他出聲奉敬宇文覺,他的三兄。
明顯是想讓宇文護尊重些天王。
他是臣子,宇文覺是君上。
宇文邕是為天王除害,而非為他宇文護除害。
一直跨過宇文覺,而主動同他們宗室言談總歸不敬。
他希望宇文護能敬奉一些宇文覺。
“為天王?”宇文護眼中盡是玩笑之色。
“好個為天王。”
宇文護起身,朝上位的宇文覺隨意地拱了拱手。
“臣今日入殿,并非是為迎輔城郡公而來。”
宇文護言辭淡淡,卻讓宇文覺打了個寒噤。
“大冢宰有言盡管道來。”宇文覺說道。
雖然是第一次聽到宇文覺和宇文護君臣奏對,可宇文邕聽著聽著,總感覺些不太對勁。
總領左右十二軍,權傾朝野。
宇文護果然……
不敬天王。
宇文護看似無意地瞥了一眼身側的宇文邕等人,而后冷笑,說道:“宋國公近日,同天后走動密切,吾覺得,圣上應該仔細管教些自己的枕邊人了。”
宋國公,是被迫禪讓的前魏皇帝,拓跋廓。
退位后,宇文護封他做了個宋國公。
天后元胡摩,是宋國公拓跋廓的妹妹,宇文覺的嫡妻。
因宇文覺自稱大周天王,他的嫡妻元胡摩,則被恭稱為天后。
元氏,拓跋氏,只是漢稱與鮮卑之稱,并無根本區別。
宇文覺著實好奇,又見宇文護并無怒意,于是小聲問道:“宋公與天后走動密切?”
“然也。”宇文護淡淡。
“宋國公乃前朝天子,雖禪讓我大周,可畢竟非我朝人。朝中又多有齷齪之輩,宋公密謀天后,不利大周國運。”
宇文護抬頭,徑直盯著宇文覺看。
見宇文覺渾身一抖,于是嗤笑道:“天后元氏,是圣上嫡妻,多加管教,倒也無礙。”
“只是這宋國公,已然失國,卻似有不忿之聲。”
“臣懇請圣上,賜他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