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信心中如何驚懼,趙貴心底就如何的興奮。
他宛若嗜血,盯著獨孤信看,仿佛獨孤信,就是他即將到嘴的獵物。
“楚國公這般……倒是非要把信逼死才肯罷休了……”獨孤信苦澀道。
“非也,”趙貴搖頭,“若是獨孤兄,與貴一同合兵反護,將宇文護逐之朝堂,日后是陽光大道,哪里是死路?”
獨孤信不是傻子。
他不肯。
于是溫文爾雅的獨孤信,首次厲聲呵斥道:“楚國公請走罷,信闔府上下,還不想給你楚國公陪葬。”
他清楚得很,誅殺宇文護,已經與謀大逆無誤。
他只想安度晚年,在長安做著他的衛國公。
“獨孤兄當真不與我一起?”趙貴也拔高了聲音。
“若是除掉宇文護,那我們這些柱國大將軍,便是大周真正的柱國大將軍。”
就沒有人能夠掣肘他們。
“蜉蝣撼樹,莫要不自量力了!”獨孤信猛然站起,從側門大步離去。
口中仍然喊著:“送客!日后不要再給楚國公開門!”
“獨孤信!”
“楚國公……請走罷。”
趙貴一甩袖子,冷哼離去。
他本來還想著,說服獨孤信與他一同反護。
來之前,趙貴還覺得,同為柱國大將軍,同是被宇文護限制了權勢之人。
他趙貴氣惱,想來獨孤信也會同樣惡恨。
然后會響應他一同,擁兵甲誅殺宇文護。
可沒想到,獨孤信這般冥頑不靈。
“你獨孤信這般孬種,日后保不住權勢地位,看到底是誰難過!”
出了府門,趙貴心中仍然是氣憤至極。
他把獨孤信當作自己人看待,沒想到獨孤信竟然把他掃地出門。
他這般模樣,倒是讓趙貴心中揣測。
獨孤信會不會向宇文護揭發他的心思?然后自己再反,就是自投羅網。
眼中陰翳,趙貴覺得誅殺宇文護之事,迫在眉睫。
若是拖得越久,他趙貴心中,就越是發慌。
……
獨孤信自側門先走一步,果真是被趙貴這般想法嚇到了。
他趙貴當真要謀殺宇文護?
那豈非造反?
獨孤信默默來到書房,房中僅他一人。
很是靜謐無聲。
他在思索之時,一向不喜旁人打攪。
于是很少有人,會在他沉思之時,湊到他跟前打擾。
左思右想之后,獨孤信提筆。
然而才寫了半夜紙之后,他默嘆了一口氣。
又放下了狼毫。
把先前所書之信,揉捏成一坨,投入廢紙簍中。
“算了……”
“聽天由命罷……”
縱使知道,趙貴此番謀逆之事,必然不可能成功,可方才提筆之時,獨孤信總能想起,趙貴那個純粹到有些憨傻的面孔。
在他面前,正色厲聲的那般模樣。
傻的可憐,傻的可悲啊……
獨孤信整襟斂袖,替趙貴默嘆。
他真要反,就由他去罷。
世人皆言,獨孤信是老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