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之中,諸官吏見到宇文邕進堂之后,整齊劃一地躬身行禮。
看著還算賞心悅目。
諸官吏無不拜道:“臣等給刺史輔城郡公請安。”
“諸公請起。”
宇文邕甫一進堂,就三兩步跨坐于上首席位,而后轉身喚他們平身。
倒也沒有在禮節之上為難他們。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眾官吏見宇文邕并沒有一進門來就指責怪罪他們,于是他們不由得都暗自送了一口氣。
可是,火勢大小,并非是由燃起早晚決定的。
宇文邕掃視眾人一眼,立刻便知他們的小心思。
他自認為非是那恢廓大度之人,可也不覺得,自己絲毫不能容人。
若是諸官吏能夠聽他號命,受他指使,宇文邕沒有緣由,要殺雞儆猴,做那惡人。
宇文邕心中的思量,也僅僅是在須臾之間就已經完成的。
他才沒有沉思過久,以便讓人心存不安。
可是眾官吏自宇文邕入堂之時起,無不都在小心謹慎地瞧著他的一舉一動。
或是偷看,或是光明正大的端詳,或是左顧右盼從旁人神色中暗猜。
不管如何,同在此屋的眾官吏們,沒有一個敢說自己不在意宇文邕態度如何的。
他們今日既然到此,聽候宇文邕訓誡,必然是關心他們日后的長官,會如何對待他們。
然而,宇文邕可沒有那沒多歪歪繞繞。
他見眾人盡數緘口,屋中安靜下來之后,就淡淡言道:“邕為同州刺史,代天王巡守同州,當澄清吏治,與民休息。”
諸官吏靜靜聽著,以此想要從宇文邕的話語之中,捕捉到自己想要的訊息。
“先魏之時,外有諸侯并起,內有民失作業,而后大饑謹。如今我大周之興,當除魏弊。”
宇文邕淡淡地看著下面的他們,對他們言道。
“諸公平日,自然應該有所分工與條理之上的安排,”宇文邕略一抬手,制止了他們拱手答話,反而自己繼續言道,“既然有所安排,那最為好。吾雖為刺史,可也難顧同州上下所有瑣事。”
“如今,吾雖然走馬上任,可具體同州府事,還是諸公更為通透了解些。”
宇文邕肯定了一番在坐諸官吏的過往治事。
“可吾畢竟是同州城的長官,百姓庶民的父母官,當然也要將同州之事,吩咐下派到真正替庶民費心,替百姓勞力之人。”
環視全場,見眾人面色不一,于是宇文邕有些玩味地道:“在來同州之前,吾也算對在坐的諸位,有了稍微的了解。”
此言不假,在剛被宇文護任命為同州刺史的那日起,剛接到詔命,宇文邕就開始琢磨起來同州的這些人事和物事。
當時宇文邕還吩咐祖珽,讓他分析了一番同州的這些官吏人物。
祖珽分析出來的結果,與如今在坐官吏的表現容色,并無二致。
祖珽當真是神人。
宇文邕僅僅是感慨了一句祖珽,于是便將注意力又轉回至諸官吏身上。
“諸公先別急、先別急。”宇文邕壓了壓手,示意眾人聽他繼續講。
“然,人之秉性,并非一朝一夕一件事就能窺探出來。”
“吾在長安之時,曾在他人口中聽說過爾等所作所為,因而,吾并不盡信。”
“盡信之,不如不信。”宇文邕突然柔了語氣,他緩緩站起,朝著諸官吏坐著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