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自他被宇文護扶持為天王之后,已經旬月了。
只是相對于變相幽禁于府上的宇文覺而言,宇文毓算是新主。
宇文毓見宇文護出聲責難獨孤信,他微微張嘴,想要反駁。
但坐于宇文護的斜后方,最終作罷,沒有出言。
獨孤信長女獨孤氏,是宇文毓的嫡妻,如今的大周天后。
宇文護這般叱責獨孤信,不給他留絲毫面子,這令宇文毓面上有些掛不住。
“大冢宰……”
“天王有何指示?”宇文護瞥了他一眼,甚至不需要回頭。
宇文毓頓時收聲。
見宇文毓縮頭烏龜一般在他后面,宇文護冷哼一聲,也不再理會他。
只又冷冰冰地對獨孤信說話。
“衛國公,我待你也不算薄罷……”
“趙貴負我,我尚且能夠理解他的不甘心。”
“可如今換成你獨孤如愿,我就搞不懂了、也猜不透你到底是有幾個意思。”
“文王待你不薄,我亦是不短你、缺你權位。”
“為何要隨趙貴一起,犯上作亂?”
“為何要和他勾結,一門心思地想要除掉我?”宇文護憤聲。
他一而再,再而三對獨孤信拉攏親近,曾經獨孤信是那般的順從服帖,并不主動給他挑事。
甚至在他宇文護剛剛手持宇文泰遺命回歸長安之際,獨孤信還曾協助于他,掃除長安的蠅營狗茍,心思不純之輩。
宇文護一直把獨孤信,看作自己已經爭取到的柱國大將軍。
如是沒有獨孤信前番的支持與幫襯,也沒有他宇文護今日一人獨掌朝政的局面。
或者,當初的獨孤信若是不肯盡心盡力地幫助宇文氏,他宇文護做事,自然是會瞻前顧后,被人掣肘,而難貫行國事。
現在倒好,獨孤信扭頭就和趙貴一起,想要殺戮他宇文護。
“衛國公……何至于此?”
“是護哪里讓衛國公寒心?衛國公分明可以盡數在護面前講出來,護非刻薄寡恩,冷漠無情之輩,若是衛國公有何所需,當初,也是有無數的機會,可以跟護說。”
可是,他獨孤信,偏偏選擇了和宇文護對著干。
獨孤信,曾名獨孤如愿。
他以頭搶地,聽到宇文護憤怒地叱責于己,沉聲道:“信自認為,沒有背叛于晉公大冢宰,至于大冢宰所言,與趙貴一同謀逆之事,信更是無有。”
“哦?”宇文護被氣笑了。
“聽你的意思是說,趙貴知道自己必死,十分怨恨于你,這般咬著你是同謀不放口,是想死前拉你為他陪葬?”宇文護嗤笑,“獨孤如愿啊,你是把趙貴當成了個傻子,還是在把我宇文護,當成個傻子耍?”
趙貴身陷囹圄之前,曾多次言及獨孤信,曾與他一同策劃謀殺宇文護。
宇文護早些時候,自然不信這番鬼話。
他豈會聽一個一心想讓他死之人的話語?
只是后來,他令人查探趙貴之后,密衛稟告,獨孤信先前,確實曾一人至獨孤信府上。
他們在府上,相談甚歡。
至于談話的內容,獨孤信府上防備得緊,沒人能偷聽來。
可趙貴在獨孤府上,待了足足半日之久,這點就足以讓宇文護遲疑了。
他確實對此,產生了懷疑。
于是在趙貴服誅之后的幾日,宇文護總是在想獨孤信此人。
從武川鎮起義,至魏孝武帝西遷,再到如今的衛國公柱國大將軍,宇文護經常猜不透獨孤信其人究竟如何。
獨孤信清猷映世不假,可宇文護覺得,他的心機,也深沉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