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嫡子都沒有尊稱殿下的資格,那高歡其余的庶子們,就更沒有資格了。
高洋的庶子也同樣如此。
高洋嫡子沒有高歡多,僅太子殷和太原王紹德二人而已,因而,如今宗王之中,還數太原王高紹德權勢威望最高。
這都是跟隨著天子而變化的。
若是高歡仍在,高歡的這群嫡子們,自然也能混個殿下來當當。
只可惜如今的天子是高洋。
按照高洋的暴虐濫殺之性情,他不殺這些弟弟們已經算是萬分仁慈了。
就這樣,高演和高湛還有想要取而代之的心思呢。
高寶德一句恭送,令高演皺了皺眉。
“你心懷不軌,欲害皇室,卻還在這里強說辭。”高演并不理會她的恭送之意,只繼續說道。
“我跟你來此,就是要看看你究竟欲行何不軌之事。”
高演跟隨她?
高寶德面上不顯,然心中微駭。
那她就沒猜錯,高演就盯上了自己。
至于原因……
呵……
已經呼之欲出了。
高寶德今日白天,只去做了一件事,就是給高洋換了藥。
將原本治療狂癥之湯藥,換成了高洋癲癥的對癥之藥。
如今,高演知道她尚藥局女侍中的身份,卻快言快語道出,她欲對高洋行不軌之事,分明就是欲蓋彌彰了。
想要遮掩什么呢?
不用查了,如今萬事已明。
高洋的狂癥之藥,就是和高演脫不開干系。
高演和太醫署,已經沆瀣一氣了。
想要以錯藥謀害高洋的性命,然后這朝廷就都是高演一人的了。
再然后,就是皇位易手。
高寶德的嘴角,微微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像是水面上的一道漣漪,飛速劃過唇角,又在眼睛里凝聚成一抹寒光,轉瞬消失在幽深的眼波深處。
讓人猝不及防,卻又覺得可怕。
只是高寶德那一直發麻的牙根和泛癢的手指骨節,無聲地透露出她的憤怒。
“……高演,治狂癥的湯藥,就是你下的罷。”高寶德不再跟他打馬虎眼了。
索性,撕破臉皮就撕破臉皮罷。
一語道出高演的謀大逆所為。
“常山王,你應該知道……《齊律》中的十大惡逆重罪,不如你自己說說,你這是犯了哪一條?”
言罷,高寶德噗哧一聲笑了。
后人一直講十惡不赦,就是來源于高齊的齊律。
《齊律》中,列重罪十條:“一曰反逆,二曰大逆,三曰叛,四曰降,五曰惡逆,六曰不道,七曰不敬,八曰不孝,九曰不義,十曰內亂。其犯此十者,不在八議論贖之限。”
干紀犯順,違道悖德,逆莫大焉,故曰“大逆”。
高演謀害君父之舉,謀反、謀大逆排著都做了個遍,少說犯下十有五六不止。
長兄如父,雖說高洋是二兄并非高演的長兄。但高澄已死,那高演必然是得侍奉高洋如同親父。
這就是倫理綱常。
高寶德撫掌贊嘆:“都說常山王情好稽古,率由禮度,卻不料連《齊律》重典都要第一個違背。”
十惡者,違逆則死。
高演豈會不知道。
只是野心作祟,驅使著高演無視這些律法綱常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