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洋被砸懵了頭,當場不省人事。
婁昭君見高洋昏厥,也把氣焰縮了回去。
內侍半是攙扶半是擁馱著高洋,去了宣訓宮側殿。
不在宣訓宮也沒有辦法。
“快來人!宣太醫令和尚藥典御!”
自從祖珽辭官西去長安之后,如今的尚藥典御,是從前祖珽的下手,一位典御丞。
當然,不是曾經給高寶德打掩護的那個典御丞,是另一個姓張的典御丞,如今的張典御。
能為高洋診治之人,只有太醫署和尚藥局官階的主事之人了。
因而那個內侍,就自作主張地跨過皇太后婁昭君,命令他手底下的內宦趕緊去太醫署和尚藥局,將兩位老大人叫過來。
抄上家伙事兒,來宣訓宮給高洋救治。
婁昭君全程漠然,并未說一個字兒。
她沒有理會手忙腳亂的一群宮人,也同樣沒有問詢高洋的身體如何。
當真就像是一個菩薩,并不在意高洋的任何之事。
高演、高淯甚至是更早之時的高澄,他們薨逝之時,婁昭君是一個身份貴重的美婦人,但更像是一個母親。
如今,就這般冷冰冰地看著高洋從健碩硬朗的身子骨,變得憔悴病弱,如今更甚至是昏厥于她面前,婁昭君都沒有絲毫的反應。
不少明事理之人在此,都會感慨,明明都是自己所出之子,何以如此私心偏愛啊……
婁昭君所立之殿上,宮人們見婁太后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自然也不敢大聲喘氣。
反倒是側殿。
高洋那邊,因為天子頭顱受創,被砸至昏厥,眾人倒是一番忙亂。
直到,尚藥典御和太醫令聯袂而至之后,場面才逐漸變得有序起來。
畢竟,高洋是他們這群宮人內宦們的主心骨。
高洋倒了,他們自是慌亂難止。
兩個醫官之主這個時候出現,也算是稍微定了定諸奴之心。
“陛下。”
雖說高洋昏厥,但禮不可廢。
太醫令和尚藥典御朝著榻上的高洋行了常禮后,才趕忙打開早已準備好的藥箱。
按制,是太醫令先行診脈。
于是乎,太醫令也不含糊遲疑,趕緊上前,跪倒在高洋身前,將絲帛輕覆在高洋的寸口之處,而后用三個指頭以此靜心切脈。
這時候,眾人皆屏息無聲。
……
因高洋頭部受創,此時雖已大部分已然止血,有些甚至開始結痂,但尚藥典御并不敢有所馬虎,趁著太醫令切脈停歇之余,趕緊上前。
低聲告罪后,尚藥典御掏出細針,對高洋的頭顱之頂,實針灸之術,再之,才用綢布,給高洋頭部血肉模糊之處,稍作清理和包扎。
越看越是膽戰心驚。
他們來之時,傳信的內宦隱晦地同他們說了個大概。
天子頭顱,何人摸得?
敢動手之人,自然是皇太后婁氏了。
二人對視一言,都從對方眼中,瞧出了復雜和苦澀之意。
高洋先前尚且患有癲癥,最忌諱的外傷,就是頭顱受損,頭部受傷。
至于內傷,輕是暴躁狂怒,重是憂思痛首。
都不利于高洋的傷情恢復。
這一下子,高洋的癲癥,恐怕是更為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