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實力的此消彼長,還是會生變的。
至少宇文護知道,若是自己掌權的有朝一日,到了一定的時機,他還是會北攻突厥的。
不可能讓突厥這個龐然大物在他頭頂耍威風。
宇文護如今是晉公大冢宰,自己軍政大權一把抓。
對外戰爭上面,他說的話也頗為作數。
二人話已至此,宇文護和宇文毓都不想再說什么了。
若是今日訣別之后,想來二人之后,就不會再有什么交集了。
當然這是宇文護的想法。
他無聲地朝宇文毓拱了拱手,而后自己退出了文安殿。
什么也沒帶走。
只他一人,負手而去。
今日之后,宇文護想,宇文毓這個天子,終究是當的太久了。
有些忘乎所以了。
但其實若只說忘乎所以,宇文毓有一點點的心高氣傲,宇文護還都能理解。
他自己也曾年輕過。
對于驟得的權勢,自然也想要施展一番手腳。
但這世道,又如何能夠容得下這么多人的理想和抱負呢?
宇文護走出文安殿之后,沒有自甬道直接出宮。
他漫無目的地在禁中行走。
路過的禁衛當然也看見了大冢宰。
但是宇文護冷凝的表情,讓眾人大部分選擇了卻步和避讓。
沒有支楞子直接撞上前來,招惹看上去心情不佳的晉國公宇文護。
晉公大冢宰,一貫都不是一個好招惹之人。
避讓不開的宮人們,依次頓首在地。
無聲行禮之間,祈求宇文護不要注意到自己。
不要因此暴怒而要了自己全家的性命。
當然對于宮人禁衛的諸多想法,宇文護是沒有在意的。
他就算是知道,也不會去在意螻蟻的性命和生死。
在他這里,無關緊要之事,永遠都是上不得臺面的。
因而他不會分去過多的注意力給他們。
此時此刻,宇文護全部的心神,是在想宇文毓。
……
當然并不是在思念天子,反而是在想自己應該如何處理宇文毓。
處理。
或者說處置。
但用在天子身上,總會有一股奇怪的感覺。
就像是“陛下何意反耶”的那種話語。
雖然怪怪的,但用在宇文護和宇文毓身上,倒也沒有多么離奇。
仔細想一想,還是挺合乎常理的。
宇文毓是宇文護扶持上位的。
當年宇文護如何廢殺了宇文覺,如今難道就要舊戲重演嗎?
宇文毓全然沒有感覺到自己已經在生死邊緣來回試探,不過就算是知道了,他也只能悲憤地留下自己最后的話。
但也只能是這樣了,他就算是想要留下遺詔,都是不大可能發生的事。
還是因為有宇文護。
廢黜天子之事,宇文護干得很是溜道。
自他掌權以來,主位之上的人,變更的比郡臣述職還要快得多。
最初是廢了元魏的皇帝。
后來又是宇文覺。
如今該是輪到他宇文毓了。
之后的人選,朝臣如今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要不然為何說魯公宇文邕如今門庭若市,真是就那么吸引人,還是有利可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