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成元年九月十七,宇文毓踐祚天子位之后,封弟弟宇文邕為魯公,宇文憲為齊公,宇文純為陳公,宇文盛為越公,宇文達為代公,宇文通為冀公,宇文逌為滕公。
大封宗室,大冊宗王。
這一套,只不過是在宇文護的默許之下,在原先宇文覺在位之時的后續冊封罷了。
宇文覺來了一套流程,宇文毓上位也來了一遍。
不過,如今宇文毓的皇位,已經不穩了。
或者明眼人就能知道,他將要下臺了。
當然,許多被迫退位的天子,可能并不是明面上直接宣布禪讓。
還有一種可能是身死。
宇文護最初是讓宇文覺直接退位禪讓給宇文毓,而如今宇文毓已經日益不受宇文護的控制了。
宇文毓為人英明聰敏,有見識有肚量,隨著他在政治上的日漸成熟,宇文護越來越忌憚他,再次動了廢黜皇帝的念頭。
自那日,宇文護從宮闈之中離開。
就沒有再去過文安殿了。
一層意思是明面上將權柄全部放給了宇文毓,但其實宇文毓心中的苦他自己知道。
之前宇文護在文安殿處理政務,雖說二人不在一個宮室之內。
但二人總歸是有一些交集。
對于宇文護而言可能沒有什么,但對于宇文毓而言,這就是天大的不同了。
宇文護將自己先前放給宇文毓的權柄,盡皆收回。
就是因為他不再去文安殿,因而前朝的奏疏,不管是各省有司,還是州郡的上報,都不會再有機會經過宇文毓的面前了。
之前宇文護在文安殿之時,還會挑選一些自己認為合適的,適合給宇文毓批閱的奏疏呈上來。
呈到宇文毓的面前,讓宇文毓不那么閑著。
姑且看看文書什么的。
雖然那些文書大部分都是瑣碎的不起眼不要緊的事情,但于宇文毓而言,那是自己為數不多能夠接觸前朝的機會。
平日里雖然也會上朝,但朝堂之上的宇文毓,只能做一個擺設。
做一個協助宇文護執掌國政的工具人。
冬天過的很快。
宇文毓覺得自己的生命也在飛速流逝。
但并不是什么病癥和災難,而是他自己漸漸已經心知宇文護想要廢掉他了。
自古以來,被廢掉的天子,只有一個山陽公得了善終。
但他宇文毓顯然有自知之明。
宇文護不會饒過他的。
他和宇文護對著干了這么多年,已經算是徹底激怒了他這個從兄。
大冢宰晉國公宇文護的耐心,可沒有那么好。
武成元年,很快就過完了。
武成,是宇文毓的年號。
當然并不是宇文毓自己選的。
他也沒有這個權力。
這是有司呈給宇文護的,宇文護從中挑選出來的。
武成,宇文毓知道,這是《尚書》中的一篇。
這個年號可謂是寄托了宇文護的遠志和野心。
何謂武成?
“惟一月壬辰,旁死魄。越翼日,癸巳,王朝步自周,于征伐商。”
“厥四月,哉生明,王來自商,至于豐。乃偃武修文,歸馬于華山之陽,放牛于桃林之野,示天下弗服。”
“丁未,祀于周廟,邦甸、侯、衛,駿奔走,執豆、籩。越三日,庚戌,柴、望,大告武成。”
“既生魄,庶邦冢君暨百工,受命于周。”
……
祀于周廟,大告武成。
武成是武王伐紂,武成是武威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