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深玨趕緊俯身下去,“屬下在。”
季忘歸用很低的聲音說:“看著點,別摔了。”
李深玨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自己本就是江湖游俠出身,在馬上和人比劍都不一定能摔,這句囑咐,自然是沖著旁邊那位嬌滴滴的溫三姑娘而去的。
“屬下知道了。”
“嗯。回府。”
馬車悠悠地行走起來,旁邊那些用扇子遮臉、用袖子遮擋,實則都在用余光觀察的圍觀群眾對這樣的奇景自然是指指點點。
“哪有男人坐馬車,姑娘騎大馬的,這季公子也太不懂憐香惜玉了。”有人提出了甚合溫若棠心意的觀點。
然而下一刻,這個倒霉蛋就被其他女子群起而攻之。
“季公子身體不好,坐馬車有什么不對?倒是那個將軍府的三姑娘,囂張跋扈,動不動就縱馬疾馳,騎馬又怎么了?”
“就是啊,溫三姑娘搞不好也看上季公子了,所以巴巴地把馬車讓給季公子。”
“季公子肯坐,那也是溫三姑娘的榮幸。”
……
溫若棠咬牙切齒地聽著,內心早把車里那位罵了千百遍。
憑什么自己都委屈成這樣了,好名聲還能被季忘歸撈走,怪不得之前也與他合不來,這簡直就是一個行走的少女收割機,誰沾上他都要挨罵!
呸!渣男!季忘歸和陸清徽一樣,都是渣男!
季忘歸在馬車里打了個噴嚏,想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輕輕撩起了簾子的一角,正看到旁邊騎馬的溫若棠,握著韁繩的手,骨節處都泛白。
這得有多氣啊。
季忘歸忍不住笑,到底是個傻丫頭。
正想要找個什么有趣兒的法子讓她消消氣,馬車忽然停了。
馬背上的溫若棠趕緊拉了拉韁繩,看著對面那個擋道的、騎著高頭大馬的貴公子,總覺得有些眼熟,但實在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便和氣地問了句:“不知能不能這位公子能否讓一讓?我們這邊人多。”
那貴公子馬前有個拉著韁繩的小廝,娘娘腔腔地說:“我們公子也有急事,還是請姑娘讓步吧。”
溫若棠有些猶豫,本身讓一下不算什么,問題是馬車中還坐著其他人,更何況怎么看,對方兩人一馬,讓起來都比他們更容易些。
然而就是這猶豫的當口,騎在馬上的男子似乎聽到了旁邊群眾的議論之聲,問:“馬車里坐的,可是越國公府的季忘歸?”
不等答話,他嗤笑一聲,揚了揚手中馬鞭,“我說呢,原來是那個病秧子,可能是病得快死了,要趕回去醫治。得了,八寶,咱們讓。”
溫若棠有些氣憤,對方這般當著面揭短,還揭的是老天爺給的這種很難改變的短,就算季忘歸總是和自己過不去,她也忍不了這種嘴欠之人。
“你怎么說話呢?我看你才是印堂發黑雙目無神,是大兇之兆,多半命不久矣!”
“你!你可知我是誰?!”貴公子拿著馬鞭指她。
“我管你是誰,本只是個讓道的小事,你非得當街找茬,還有理了不成?”
貴公子看向馬車,切齒怒道:“季忘歸,被一個女人保護,你要不要臉?”
溫若棠還想說話,馬車門動,季忘歸從上面出來了。
他好像根本不在乎對方,只是看向溫若棠,輕聲說了句,“剩下的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