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亦涵立刻吩咐下去,“奔流,讓人抬一個藤椅來,溶溶折騰了一天,又飲酒,想來確實累得不行了。”
就在等藤椅的當口,溫若棠忽然想起來一事,看向季忘歸,“不知忘歸哥哥對未來的期許里,是否有溶溶?”
季忘歸反問:“你怕我待她不好?”
溫若棠道:“本來這件事并不該由我來擔心,但溶溶先前活得太過坎坷,能養得這樣的性子,已經很不容易,我希望未來她的夫君能夠將她放在心尖尖上,讓她不再孤苦無依。”
季忘歸直視著溫若棠的眼睛,道:“若是以兄長的身份保護溶溶,那我必然一生不棄,但若以夫君的身份……這樣的囑咐,阿棠,你不該說給我聽。”
溫若棠小心翼翼地把左溶溶的腦袋往自己的肩窩擺了擺,希望她睡著能舒服些,又低聲問:“你這話是何意?京中所有人都知道,左溶溶將來要嫁入越國公府。”
季忘歸道:“京中所有人都知道,我從沒有許諾過將來要娶溶溶為妻;京中所有人也都知道,越國公府從來沒有在任何場合說過,溶溶會是未來的季家主母。”
溫若棠啞口無言,這么說來,好像真的是……
但她心中焦灼,還是忍不住追問:“可只要你開口,這件事就能夠確定下來。”
“我為什么要開口?溶溶從來就不是我心之所向。”
一瞬間,溫若棠茫然無措,如遭雷劈。
當然更多的還是傷心,為左溶溶傷心,原來這姑娘預感季忘歸不喜歡她,是真的。
溫若棠想,自己若是哪一日碰到這種“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之事,都未必有現在難過。
“溶溶一直愛慕你啊……你對她就沒有半點情意?”
季忘歸搖了搖頭,“沒有。”
斬釘截鐵的兩個字,讓溫若棠怒火騰騰地起來了,“混賬,真是混賬!你若沒有情意,該在她一進京的時候就對她說,并且及早給她挑好人家,而不是都到了這個時候,還讓那些傳聞在京中盛行。”
季忘歸道:“我尚未找到機會,溶溶在我面前幾乎不提及將來的婚事,也不會透露自己的心事。且在越國公府里,她往往伴在祖母左右,若是出門,便是去找你,我與溶溶之間單獨相處的機會,可能比你和她還少。至于越國公府的態度……”
頓了頓,季忘歸還是往下說,“最要緊的,還是圣上的態度,現在圣上還未指婚,越國公府又怎能隨意幫她相看人家?”
溫若棠一時語塞,方才情急之下,還真忘了溶溶的婚事并不由越國公府做主,雖然圣上也未必會真會放在心上,但作為臣子,絕對不能未請口諭而擅自行事,這是對皇權應有的敬畏。
溫亦涵在一旁打圓場,“溶溶年紀還小,也沒說此時此刻就要定親嫁人,倒也不必如此擔憂,忘歸,你和溶溶說這件事的時候,也要多顧及一下她的心情,別讓她太傷心了……藤椅來了。”
旁邊的女婢搭了把手,溫若棠很輕地將左溶溶放在了藤椅上,囑咐道:“你們把她放在床上的時候仔細些,別驚醒她,給她找一床薄被,搭在小腹處,記得把蚊蟲趕一趕再放下帳子。”
看著藤椅悠悠離去,溫若棠回過頭來,就聽見季忘歸的聲音,“其實溶溶對我,也未有多刻骨銘心,只不過她舉目無親,習慣于依賴我,依賴越國公府,眼下,她也很依賴你。”
溫若棠現在看他,就像看一個負心薄幸的渣男,雖然自己也知道這是不講道理的,但怎么都忍不住,“總之你也是這么大的人了,知道應有的分寸,溶溶就算不是你未來的妻,也是你的妹妹,若你敢讓她太過委屈,我就……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