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子好飯好菜,大家卻都嚼不出什么滋味,待得華燈初上之時,溫氏兄妹三人換了一身素凈的衣衫,都騎上了馬,馬蹄踩著厚厚的積雪,向越國公府奔馳而去。
因今日宮中也設宴,許多能和越國公府打交道的權貴人家都被邀至宮中,而這樣的消息,還不足以讓宮宴停止,圣上就算是再兄弟情深,也只能三日后再悲痛,越國公府門前便冷冷清清,連尚不能替換的大紅燈籠都泛著凄涼的光芒。
溫亦涵上前扣門,很快有小廝過來開門,溫亦涵便道:“還請通稟,溫氏兄妹奉家父之命前來探視。”
小廝認得人,言道:“公子姑娘,怠慢了,容小的去稟報一聲。”先掩住了門,跟著便把話遞進去。
不一會兒,府門再度開啟,季忘歸穿著一身白衣,親自出來相迎。
幾日不見,季忘歸憔悴了好些,束發也不再精致,垂下幾縷碎發,右眼發紅,多半是上火充了血,全沒有平日里如玉公子的模樣。
見到溫亦涵后,雙方都只是隨性拱了拱手,溫亦涵直接道:“叨擾了。”
“何來叨擾?還要多謝你們肯來。”
溫亦涵趕緊側了側身,露出溫亦清來,“我二弟,他有陣子沒有與你見面了,恐怕都認不出來了吧?”
季忘歸上前一步,兩人對著拱了拱手,季忘歸便道:“亦清也來了,是有陣子沒見。”
溫亦清道:“才回京沒幾日,就聽聞此事……小公爺,也不必多說什么了,帶著咱們去磕個頭吧。”
季忘歸抬手道:“你們有心,我在這里謝過了。”
溫氏兄妹跟著季忘歸往里走,眼見著白幡已經掛上,下人們都在自己的衣裳外面套上麻布衣衫,被積雪一映,更顯凄涼。
因為還沒開始入殮,只是把屋中的碳停了,也不好進去,三人便在屋外磕了頭,季忘歸則在門前還禮,如此雖不合平日里的規矩,但也算是溫家盡了心意。
季老夫人就呆在左近的暖閣中,她老人家天寒地凍的熬不住,在曲音和左溶溶的百般勸阻下,才退而求其次地在附近守著自己的兒子。
溫若棠跟著兩位哥哥進去的時候,老夫人扶著自己的額頭,根本不想抬頭看是誰來了,這個中年喪夫、晚年喪子的女子,再也沒辦法像當初那么堅強,疲態盡顯。
曲音和左溶溶陪伴在兩側,曲音滿臉都是疲倦,還有一絲釋然,左溶溶則一雙眼都哭腫了,看到溫若棠就撲過來想拉她的手。
溫若棠趕緊先跟著兩位兄長一起施禮,之后才握住,低聲說:“節哀。”
這般至情至性的人,想來是跟著老夫人掉了不少眼淚,現在還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