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一句話,把徐蘭語徹底擊潰,她忽然想到了溫若棠,溫若棠是知道誰也靠不住,所以一直在努力地賺錢,想辦法養活自己嗎?
到底能經歷什么事,才會懂得這種道理?
“還是照我說的去做吧,我會幫你掃清你面前的障礙,你要做的,就是讓越國公府心甘情愿地來我們府上提親。”長公主仿佛沒看到她的神情,悠悠地說,“你要記恨的,不是季忘歸那孩子,而是勾走季忘歸的人,你想想,如果沒有溫若棠,能與他門當戶對的,除了你,還有旁人嗎?”
徐蘭語的腦中有些亂,她覺得母親說的有些道理……可,自己之前分明下定了決心,一定不會再有任何牽扯了,怎么一瞬間就推翻了自己原有的想法?
長公主不再說話,她相信這個孩子逃不出自己的掌心。
馬車走過了熱鬧的街道,車內車外寂靜無聲,街上人漸漸稀少,很快就回到了公主府,長公主自顧自地下去,面色平靜且淡然,卻不再多看徐蘭語一眼,直接走進公主府。
徐蘭語明白母親又要幾日不理自己的,只默默地走到小佛堂罰跪,跪在冰冷的青石上后,她的腦子似乎清明了好些。
然而不論她心中怎么想,也不論其他人心里打著什么樣的小算盤,日子飛快地溜走,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烏月的使臣頭一天就到了京郊,但未進城,這日一早,才進宮拜謁。
圣上對于烏月國鄭重的態度頗為滿意,見到丞相之女后,直接賜了婚,果然如臨陽長公主之前所說,婚配對象是一位嬪所出的皇子,至于烏月的那位七皇子,圣上夸贊了幾句,言道:“婚配之事還不急,既是要送去烏月的,總要好好挑選一番。”
不曾想七皇子人長得機靈,說話卻很直愣,施過禮后,大喇喇地道:“皇上,之前不是商量過,說想給我定下溫將軍之女么?一開始我還想著素未謀面,怕是不好相處,結果在到了大錦之后,我常常聽到有人傳唱幾首詩詞,寫得極好……‘山回路轉不見君,雪上空留馬行處’,還有‘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我都已經背下來了,再一打聽,竟是溫姑娘所寫,我想,定下她,甚好。”
圣上笑著道:“我們京中的女子還有許多,才女也并非只有溫姑娘一個,朕還是要再看一看,為你挑選個良配,這樣大錦和烏月更能世代修好。”
七皇子的眉頭往中間攏了攏,“皇上,我覺得溫三姑娘是很好的,大可不必再選了。”
圣上本來還想迂回一下,不曾想這七皇子確然是個憨貨,而且對溫若棠帶著一種奇怪的執念,若非之前答應了季忘歸,他巴不得這樁婚事如此便成了算了。
“今晚宮宴,不少世家貴女會列席,朕再瞧瞧。”
七皇子還想說什么,烏月使臣將他拉了拉,笑道:“和親一事,確要慢慢商議,既然臣等前來是為了兩國結盟,自會耐心等待皇上的安排。”
圣上臉上的笑容,在他們離開去驛館后徹底消失,旁邊的王公公趕緊奉上茶,圣上飲了一口,便道:“一個個的,盡會給朕找麻煩,那溫若棠也是,沒事兒寫什么詩?”
王公公道:“奴才以為,也得是這樣優秀的女子,才會被小公爺瞧上不是?”
“今日須得好好看看那個溫三姑娘,也不知道究竟是有什么樣的本事……”圣上尋思,“要是不過爾爾,忘歸的正妻之位,也輪不著她。”
王公公仍陪著笑,更加小心謹慎地服侍。
果然是天威難測,現在想來,圣上確實只答應了小公爺會把溫三姑娘嫁與她,嫁去后是什么身份……可還真沒說過。
隨著太陽西斜,宮人們點亮了蠟燭,罩上燈罩,輕煙四三,整個皇宮都籠罩在一片柔和的光芒中,用以宴飲的啟華殿里,燒著上等的炭火,讓人恍然以為春天已經來臨。
人越來越多,溫若棠跟著溫夫人,與其他婦人往來,遙遙地看到三皇子帶著正側二妃而來,秦月儀也看到了她,兩人對視了一眼,輕輕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