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淵此時全然不知外界如何,意識沉入識海,那是一方虛無的空間,識海是根據個人精神力構成,她的精神力格外強大,是以眼前這方空間廣闊見不到邊際。
一本丹訣靜靜漂浮在頭頂上方,在此處她也是一抹神魂虛影,雖然凝實,卻并非實體,伸手摘取頭頂丹訣,攤在手中認真翻看起來,書中有些丹方是她遍閱古籍也未曾找到的,還有些是古籍當中失傳已久的,一時間讓她禁不住完全忘了其它事物,只一味參透領悟眼前。
虛影傳授的煉藥手法倒是同她平時所用有些相似,但在細微之處做了改動,這些改動的地方正是之前她煉丹時覺得十分晦澀不通之處,此時看了她改動后的手法,少淵心頭豁然開朗,撥云見霧一般;如那神魂所言,她生前在煉丹方面的學術造詣卻是十分高深,當得起她一聲師傅。
也不知外間時辰到底過了多久,小小的身影仍舊端坐地上,一動不動,粉雕玉琢的面上一派純真,總讓人有想將她揣入乾坤袋中私自偷走的沖動。
姚子辛甩開腦海中荒唐的想法,面上流露幾分笑意,若將眼前這位少司命打包裝走,等她醒來,還不知是誰替誰數錢呢。
世間點點流逝,眼前盤腿在地的身影終于有了動靜,雙眸緩緩睜開,一雙烏眸中尚且帶著幾分茫然,遲疑的抬眼看看他,又將目光移到一旁虛影身上,遲緩抬起胳膊,伸伸懶腰,耳邊立時傳開一陣骨骼拉伸的脆響。
小人兒站起身,眼中帶著幾分真誠的感激之色,對著虛影躬身道:“多謝前輩不吝傳承,少淵受益匪淺。”這次她帶上了自稱,也算是從心底認了她這個師傅。
虛影看著她,面上滿是贊賞之意,“我果真沒有看走眼,小娃娃天資聰穎,不過一日一夜就退了出來。”
“少淵眼下只是翻閱過一遍,腦海里有些粗淺印象,前輩傳承還需留待日后細細揣摩,方知其中精妙。”奉承的話誰都愛聽,誰也不喜歡別人在自己面前妄自尊大。少淵這番抬高奉承的話確實打動人,畢竟她天資聰穎是擺在眼上的事,小小年紀卻懂得斂盡鋒芒,退居人下,這是十分討喜的。
少淵也頗覺得自己溜須拍馬的功夫日益增長,她這張嘴只要她自己愿意,只怕能給別人夸出花來。
蒼老女聲又徐徐傳開,帶著欣慰感嘆,“你既已得了我的傳承,我便自認你為我的弟子。這方藥鼎是我生前所用之物,與其讓它在此處盛灰,不如讓你一并攜了去,還能有幾分用處。”
少淵將目光轉回藥鼎上,倒是欣然接受。她手上正差一個趁手的丹爐,這藥鼎看著十分合宜。
蒼老女聲曼聲開口,帶著些遲疑,“…不過此鼎是我生前偶然所得,以我的精神力不足以降伏它。滴血不融,不能契約徹底為我所用,我生前尚且不能發揮它十分之一的用處。還望你能一舉降伏,徹底為你所用,也好讓我知道這藥鼎到底是個什么品階的寶物。”
少淵聽她如此說來,少說不得心中沉重幾分,卻也對這藥鼎更加好奇。以這虛影在煉藥方面的造詣,又這般高深修為,精神力應該是十分深厚的,她都降伏不得,想來此鼎是個稀罕之物。
小小的粉色一團身影邁步到近前,仰頭看去,自己尚不足半個鼎身高,這樣的對比讓她十分難堪。
磅礴精神力自識海中傾瀉而出,直直襲向石室中盛放的藥鼎而去,她的精神力甫一探入藥鼎,霎時引的石室內響起陣陣如漲潮般的轟鳴聲,這聲音并非直觀的涌入耳膜,仿佛直接穿透神魂,使人靈魂震顫。
虛影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少淵面上神情,一個錯眼也不曾有,眼中隱透出焦急又雀躍的神色。
鼎內徒然傳來一股十分強大的相抗力量,一時與她精神力對撞上,讓她識海也禁不住一震,腦中幾分恍然,恍然之后便是越挫越勇,識海里的精神力越發牽引著向鼎內涌去,誓要將之降伏收為己用。
眼看藥鼎中的力量一點一滴消弭下去,就要被她收服之時,耳邊徒然傳開一道獸吼,猶如實質般直接穿透了她的精神力直指她的識海而去。
站在鼎下仰頭閉目的身影一僵,突然張口,一口心頭血噴灑出來,濺落鼎身,小人兒面上神色也迅速灰敗下去,臉色霎時白透如雪砌。
虛影目光一緊,手上飛快掐訣……她等的就是現在!
女子虛影飄忽一閃,化作一縷白霧便襲向少淵眉間,直直沒入識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