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煙這才扭捏的搭著曲蘭心的手起來。
曲蘭心看看這位姑娘,頭上衣服上都是雜草,臉和手也臟了。
反正自己是要去后廚的,那就帶著寒煙一起去了后廚。
吩咐廚娘送飯菜給西院任你行他們,又讓廚娘先端了兩碗雞湯,兩碗米飯到廚房桌子上。
“先去洗洗,什么都要漂漂亮亮的。”曲蘭心對寒煙說。
寒煙卻并沒有梳妝打扮的興致,這也正常。但還是聽話的用清水洗凈了臉和雙手。照著水盆里的水,清理了頭發,從新挽好發髻。
“這樣清清爽爽的多好。”曲蘭心拍拍身旁的椅子叫寒煙坐下。“外面世道艱難,如今不是錦衣玉食的時候,也就只能吃這些。”
寒煙沒有說話,也沒有動碗筷,而是低頭玩了一會自己手上捏著的手帕子。
半晌才道,“我不是吃不了苦日子的人。”
曲蘭心伸手拍拍寒煙的雙手,“我知道。”
寒煙瞪大眼睛望著曲蘭心,“你知道?”
曲蘭心點點頭,“所以,吃飯吧。”
兩個人開始埋頭不聲響各自吃飯。曲蘭心吃的很慢也很認真,認真的對待每一粒米,每一口湯。
寒煙卻吃的很快,幾乎是狼吞虎咽的把一碗飯一碗湯吃光。
“白云沂走了。”曲蘭心平靜的說。
“我知道……”寒煙低下頭,拼命的雙手攪著手帕子。
曲蘭心內心哀嘆,自小青樓里教出來的姑娘,霸占著男人把著男人的時候,就一副趾高氣揚,專橫跋扈的模樣。男人走了,自己便像是做錯事的模樣,生怕別人覺得自己拴不住男人沒本事。
“你以后怎么打算?”曲蘭心問。
“我?我沒什么打算。或許我可以回青樓,如今南邊不行了,或許可以往西北走一走。我在青樓還是混得開的。唱也唱得,跳也跳得,琴也彈得好……”寒煙說著說著,聲音越說越底下去了。
“可是,我偏生不想了。”寒煙抬頭笑了笑。
“是,我偏生不想了。我知道你們會笑話我,也會瞧不起我,什么人什么命,我想進入白家就是非分之想。可是我從那個地方出來了,我是真的不想……再回青樓去。那個地方我是頭牌,沒人瞧不起我,可是我出來過,見到過,我不想了……”
寒煙這話說的有些顛三倒四,曲蘭心卻是聽懂了。
“聽說白家大伯家的一處店鋪,缺一個登記物品管理庫房的人,你識字認字,要不要去那里。管吃管住,每個月有月前,且不用伺候人。”曲蘭心話音未落,寒煙已經給她跪下。
“我愿意,我當日愿意的啊!”說著說著就又哭了。
“只是打罵小丫鬟的這個毛病,要改了。”曲蘭心正色道。從前是任性,如今是心焦,可是都不是理由。
寒煙連連點頭。
“姑娘,你為什么幫我。”寒煙哭得跟一只小花貓一般,那里還有平日里的那種囂張跋扈,就連女子的那份扭捏做作都不見蹤影。
“多好,這樣干干凈凈的一個人才好。要活著,就活得好好地。”曲蘭心拍拍寒煙肩膀。“因為你從來就不是一個壞人,也沒有害過人。”
“我害過的,是我灌醉了白少爺,說他跟我有過一夜,又騙他說我懷孕。”
“也是我故意摔下石階,讓白少爺誤認為是安歌推的我。”
寒煙說著,不知道為什么,這些話說出來,她反倒覺得輕松了許多,似乎心中壓著的一些東西終于釋放出來。
原來做壞事懷著內疚之心并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