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濕了她的衣裳,斗笠也松開了,散落于地。
凌落無助地抬頭,雨水打濕了臉頰,似與淚水相融。周圍零零散散有些宮人,可沒有人愿意伸出手來幫她一把。
她聽見周圍的人聲:
“她就是梓槿宮的小宮女?”
“呵——她算什么宮女啊,連個編制都沒有,要不秋槿涼求情,也不知道她還有沒有命活到現在。”
“秋槿涼?是那個官至正二品的郡主嗎?”
“她算什么郡主,不過是冷宮里的廢妃罷了。也就是當今陛下仁慈,竟然沒廢了她的郡主之位。”
“她其實連妃都算不上吧。陛下從來沒有下達過封她為妃的旨意。”
“話說,那個病秧子竟然能活到今天,還真是命大。怎么,坤寧宮的那位還沒有搞死她?”
“有人護著唄,落難的鳳凰還有幾條衷心的狗呢……她那容顏連男生看了都忍不住嫉妒,指不定與哪家公子少爺做了什么權色交易。”
有宮女拉了拉旁邊人的衣袖,朝一個方向努了努嘴:“誒……快別說了,你看。”
不遠處,一襲明黃色身影隱隱約約躍入宮女們的眼簾。
“是陛下!”宮女們訝異道。
陛下不是在坤寧宮陪皇后娘娘么?怎么有空到這來?
宮女們有些意外。
她們不等楚子染走進,便一哄而散了。
走之前還不忘貶損幾句凌落。
唾沫星子朝她的臉上吐了過來。
……
凌落突然間想起郡主曾說“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這句詩出自唐婉的《釵頭鳳》,如今用在此處,倒是很貼切呢。
凌落自嘲地笑了笑,堅強地爬了起來,接著趕往太醫院。
這時,就在凌落面前不遠處,有一人身穿黃袍路過。
那人看見了凌落,停下了腳步。
他朝凌落走了過來,神色涼薄。
他的腳步很是沉穩,踩在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上,伴著雨聲,節奏十分好聽。
他并未束冠,如瀑的黑發輕輕垂下來,詩畫也描繪不出的絕美容顏上一片冷漠。
距離不算近,雨又模糊了凌落的視線,故而凌落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走到凌落面前,平視著她。
“天寒,地涼,姑娘若是著急趕路,可要注意身體。”
他溫潤的聲音傳過來。
他沒有什么表情,只是語氣很溫和。
他沒有撐傘,只不過雨水打不濕他的肩頭,就好像只要有雨滴落在他的周圍,就會被蒸發似的。
凌落剛想回禮,但一抬頭,便看清了他的面容。
頓時,凌落臉上的微笑消失不見了。
怎么會是楚子染?!
凌落抿著唇,心涼了半截。
楚子染外表謙和有禮,溫文爾雅,實則一肚子陰謀詭計,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