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看見城門關閉,再沒人走出來,周問卿和方戎女今天走不了。
“走吧。”
劉知易嘆了一聲,心想,他今晚還得去看看方先生,禮數要做到。
劉二柱背著箱籠,劉大刀牽著馬,你挑著擔兒……
劉知易緊了緊手里的韁繩,他也牽著馬,馬上空空蕩蕩,老爹的馬上坐著老娘。
看到一旁小碎步走的很辛苦的春桃。
“春桃,要不你坐上來,我牽著你走。”
春桃嬌嗔:“少爺又取笑人家。奴婢怎么敢——我,我坐!”
真香。一邊說著不敢,一邊馬上就湊過來。
劉知易扶她上馬。
一旁劉大刀眉頭皺起來,正要呵斥下人沒規矩,手臂上傳來一個輕微的力道,妻子不動聲色的拽了下他的衣服,給他露出一個頗有深意的眼神,兩人齊齊看向牽著馬的兒子,馬上坐著一個俊俏丫鬟。相視一笑,老夫老妻,僅憑眼神,就完成了全部交流。
劉知易的注意力卻沒在馬上,哪怕馬上有一個俏丫頭,他注意力在手里的韁繩上,在韁繩牽著的駿馬上。
這是一匹黑馬,不算高,四蹄健壯,性情溫順,這是北狄的戰馬,草原戰馬。
父親劉大刀去了一趟大漠,一去三個月,可不單單是給長子鋪路。他還打開了一個新的發財門路,從北狄草原販馬。
大夏王朝的馬政已經破產,官府管理的大牧場被一個個權貴侵吞,馬場會買來劣馬充數,根本不敷使用,軍隊需要的戰馬,要么自籌,要么購買。官方的馬市,也被一些權貴壟斷,不許戎人、狄人趕馬入京,最多只能在京郊馬市交易,距離夏京最近的馬市,也在十幾里外的龍爪山。馬市的官員壟斷交易,時常引起糾紛,可是朝中有一大批官員堅決反對讓戎狄趕馬入京,威脅說這是縱敵,讓敵人熟悉京師后患無窮。
這是一個農業時代,馬匹是重要的資源,運輸靠馬,打仗靠馬,根本離不開馬匹,馬匹相當于后世的石油煤炭這樣的壟斷資源,里面水太深了,劉大刀一個小小的亭長貿然介入,會引起什么后果?
劉知易了解他爹,看著五大三粗,心思細膩著呢,不然也不可能占著春風亭亭長這個好位置幾十年,朝上應付官場,朝下應付江湖,他都擅長,不可能看不出里面的危機。可去了一趟大漠,回來就大張旗鼓要做馬匹生意,如果沒有特殊的原因,劉知易絕對不信。
老爹找到靠山了!
劉知易心中判斷。
劉家三代都打過仗,在軍隊里有一大批故舊,雖然府兵沒落了,一些以前府兵的將門世家,改頭換面開始在邊軍中任職,這是一股不容小覷的人脈。
老爹找到什么靠山,劉知易沒問,知道問了他也不會說。劉知易在他眼里,是一個還沒長大的孩子,有事甚至寧愿跟木訥的長子商量,也不跟劉知易商量,讓自認有大局觀的劉知易經常郁悶。
快下橋頭的時候,劉知易刻意看了一眼江邊,他襲殺曹侍郎的地方,現在連破車輪都沒有了,危機似乎遠去,而劉家還有了準備。
大哥去邊郡當了兵,老爹在邊軍中找到了靠山,而自己將進入太學。
狡兔三窟,下一次遭遇同樣的危機,劉家也許依舊無力反抗,但應該不至于有覆巢之危了。
嗯,進入太學。嘿,我什么時候這么自信了?還沒放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