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過后,鄂煥的氣勢萎靡了許多:“先生有何高見,還請為某指定一二!”
楊洪道:“將軍以為某為何入城?”
這個鄂煥倒是沒有思考,回道:“君為劉都督使,定是為勸降而來。”
楊洪:“將軍差矣!”
鄂煥頓時一愣,不為招降,派使入城干嘛?
“吾主劉瑁乃陛下親點庲降都督,統管南中諸夷,越嶲夷王不尊皇命,聽信他人教唆,聚眾造反,現已被都督正義之師就地正法。而將軍本是庲降都督府下一將,只是聽命于直屬上級之命,并無過錯。”
楊洪這些話說得義正辭嚴,鏗鏘有力,卻也讓鄂煥心中長舒一口氣。
至少,從楊洪的言語中聽不出劉瑁問責的意思。
“那……末將該當如何?”
鄂煥對楊洪的稱呼,再到自稱都在潛意識的改變。態度也在隨之變化。
“唉!將軍糊涂啊!”楊洪假意嘆了口氣道。
鄂煥頓時心中一緊:“還望先生解惑!”
楊洪順勢道:“半月前,將軍收到高定身亡,再見到都督時,便該主動交出兵符,負荊請罪。主公惜才,不但不會降罪于你,反而會重用將軍。可將軍偏偏仗著兵多,便要與吾主開戰。結果如何?”
“都督用兵如神,某不及也!”
“將軍第二錯,與吾主對兵相恃半月余,明知不敵,亦不主動派使求和。”
“那……那該怎么是好?”鄂煥神色慌亂,明顯完全被楊洪帶偏了。
“所幸將軍愛兵如子,亦未縱兵搶民,否則,吾亦無計可施也。”楊洪張馳有度,也不只數其不是,對鄂煥還是有一些肯定。
這讓鄂煥也覺得自己還不是一無是處,完全忽略了兩軍交戰只有勝負,哪有對錯?
文化人惹不起呀!
“還望先生教我,如今我該何去何從?”被帶到溝里的鄂煥突然覺得楊洪就是上天派給他的救命稻草。
“吾雖無德,亦受主公看重,既然吾已入城,便有辦法保汝平安!”楊洪端起案前水碗,一飲而盡。
魚兒已經上鉤!
鄂煥噌地從主位站起來,三步并成兩步跑到楊洪身邊,從侍從手中奪過椑榼(古時的酒壺或水壺),親自為楊洪滿上一碗水。躬身道:“還請先生救我!某愿以城中一萬六千三百七十八名將士歸于都督麾下。今日軍中無酒,他日某定車酒拜謝!”
楊洪輕撫下鄂,稍有遲疑,道:“將軍可愿信某!”
鄂煥不知所以,堅定地點頭:“信!”
楊洪:“將軍附耳過來!”
鄂煥低頭湊到楊洪跟前。
如此這般,楊洪在鄂煥耳邊嘀咕了好一陣。鄂煥頻頻點頭稱是。
沒過晌午,楊洪便在十名官兵的護衛下出了會無城返回了劉軍大營。呂凱則留在了城中協助鄂煥召開了將士歸順大會。
只是讓鄂煥沒有想到的是,大小將校頭目一致同意歸順劉瑁。
看來真是鄂煥自己想太多了。
除了他自己心中還有一絲對高定父子的知遇之恩的感激之外,高家父子并不得民心。當兵吃餉,大多數的兵校只不過是為了填飽肚子而已。在饑餓面前,土氣早已一泄千里。
沒有士氣的軍隊,不過是一群待宰羔羊而已。
將士沒有造反,只不過是因為他們心中根深蒂固的因為鄂煥的武力更高,權力更大而害怕而已。現在由他提出來歸順劉瑁,一樣有軍餉可領,還可以出城吃上飯不用餓肚子。將校一級的更是搖身一變,從叛軍變成官軍,誰還會傻傻地去反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