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心事不能藏,惟恐越藏越深,越濃烈。一旦揭開那層神秘的面紗,反而坦然無礙。
“鳳武回端州了?”元昭蹙眉,“那端王府還有什么人在鳳京?”
“哪里還有什么人?都走了。”夏五郎大手一揮,“就剩幾個老仆在府里做些灑掃工夫。正因為他走了,這左都尉一職落到我頭上。”
他運氣不好,當年隨軍出去打了個敗仗,主將沒了,是他和幾位同袍重新把散兵歸整起來的。
之后,朝廷給他記了一功。
后又分別調至東、北兩境駐守,無戰事,偶有騷亂,好在有驚無險。能維護當地的太平,沒有功勞亦有苦勞,卻還是不如鳳武這么一個皇家子弟晉升快。
最終,他被調回京中當了一名小校尉。
意外的是,鳳武和安平郡主定親后險些沒命。等退了親,鳳武從昏迷中醒來,即刻被端王妃帶回了端州。
“……朝廷派兵到端州駐守迄今兩年了,沒聽說端王有造反的跡象,你是不是被騙了?”夏五郎疑慮道,“你把兵帶回來了?”
“沒有。”元昭矢口否認,“無詔率兵回京是死罪,哪怕我只有一千人。倘若他所言非虛,宮中被控制,外邊又有端王的五萬大軍,我一千兵馬還不夠人塞牙縫……”
京師駐軍攏共至少二十萬余,加上端王的五萬,將近三十萬大軍,她一千人頂什么用?
“可我沒見過端王的人回京。”他這都尉也不是吃干飯的。
“那你可見過我回京?”元昭反問。
“我……”瞅著對方那張真誠的疑惑臉,夏五郎不得不實事求是,“是,當時我不知道,可信息的傳遞需要時間。若非你那侍衛來得快,我此刻已然知曉。
話說回來,你仍在孝期,怎能來這種地方?”
唉,元昭嘆氣擺手:
“這不重要,我目下只想知道陛下是否安全。你是都尉,又是皇親國戚,能否幫我進宮瞧瞧?倘若陛下安好,我即刻回去服喪。對了,你爹夏統領呢?他可是北軍統領。”
若夏統領還在,報信人的話鐵定有假。
“那是老皇歷了,”夏五郎睨她一眼,“你還真是與世隔絕。今年初夏積雨,地濕路滑,我爹在北郊摔了一跤,至今未能行走,已到莊子里靜養。總之,目前北軍由我大哥統領。”
子不言父過,他不大想提這個。
“那另外三位統領呢?還有外城三大營的將領近期內可有變動?”元昭無心八卦,一連追問。
“當……”夏五郎剛要說什么,驀然頓住,目光復雜地盯著昔日的小玩伴,“你問那么清楚干嘛?阿昭,看在咱倆兒時的情分上,我勸你莫起非分之念!”
“我只想知道陛下是否安好,”元昭懂他的意思,以她的身份問這些是挺可疑的,“五郎,我和你們不同,除了今上和太子,別的君王容不下我北月一族。”
那倒是,夏五郎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那人語焉不詳,說端王與京師駐軍勾結,但并未言明是哪位將領。”元昭解釋,“以我的身份在京里是寸步難行,除了你,我不知該找誰幫忙探明真相。”
看著一臉同情的夏五郎,她嘆道:
“你應該明白,對方說是陛下急召,我必須來這一趟,且來與不來都可能獲罪。站在你的立場,幫我坑我皆在情理之中,可我除了你已無人可尋。”
她這番推心置腹的話讓夏五郎的戒心稍緩,沉吟了下,道:
“自從我爹離開北軍,我那兄長又守口如瓶嚴得很,駐軍之事鮮有耳聞,但城內的宵禁日愈嚴謹。就比如這天香樓,我若不來,不到晌午你倆就被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