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這一語雙關是向我倆發牢騷,還是想讓我倆向陛下告狀?”
“告唄,正好讓我減減負。”
天曉得,冊封那天她以為回到公主府,辦完宴席就能好好歇一歇了。沒想到翌日一早,還來不及正經認一認府里的婢仆們,就被一道旨意調出東郊大營。
那時才知道,她在東郊還有一棟宅子,那三千親兵就在此地扎營。
然而,她被調出東郊大營不是為了訓練親兵,而是負責監督東營將士們的訓練。尤其是鷹衛,她那天一進穗園,各營的將士們紛紛被派來聽她訓示。
喵了個雞,這份差事來得猝不及防,讓她來不及反應,險些鬧出笑話。
后來才知,陛下不行了,讓她出來以防萬一隨時備戰各方動亂。姑父陛下走時,她仍在東營寸步不離。見不到最后一面略有遺憾,但駐守外城是她的本分。
僅能在城外披白跪拜,遙寄追思與傷懷。
等傷懷褪去,殘酷的現實擺在眼前,她不僅要監督各營的訓練情況,還要訓練自己的親兵營……每每想起,還是要罵聲喵了個雞。
進入正堂隨意一坐,自有女衛捧來清水凈臉凈手,再奉上茶點。
“你倆一起來鐵定沒好事,說吧,何事?”元昭喝了一口茶才問。
“我今天休沐,忽然想起殿下還欠我一頓茶,恰好子臣有事尋你便跟來了。”夏五郎快人快語道,“話說,你何時回城?”
“滿三月至回。”元昭道,“大概在臘月。”
本想中秋佳節回國公府過的,沒想到是在東營和一群粗糙漢子、女子一起度過。三千親兵里,女兵連一百人都不到,訓練起來讓她頗費心思。
“子臣有話直說。”見鳳閣喝著茶久不出聲,元昭催促,“可是陛下有差事?”
“殿下真是心思靈透,”鳳閣放下茶盞,微笑道,“陛下想要殿下的侍衛,不知殿下可愿意?”
幾年前的那個夜晚,她和一名叫洛雁的鳳翎衛夜游城西,機緣巧合之下救了仍是太子的鳳丘。
傾慕不已,早有求賢之心。
只是后來她率領府兵、親衛奔赴晉西救父兄,不好打擾,耽擱至今才舊事重提。
元昭沒想到是這事,微怔,蹙眉喝了一口茶。感覺氣氛不對勁,夏五郎略緊張地屏住呼吸。時不時瞅瞅兩人的臉色,想出聲打破寂靜,又不知說甚合適。
鳳閣一臉坦然,慢悠悠地喝著茶等她的答復。
“能為陛下效命是臣子的榮幸,”元昭斟酌著語句道,“能入陛下的眼更是侍衛們的福氣,可惜,他們跟錯了主子……”
鳳閣挑眉,略訝:
“此話何意?”
“你倆不算外人,我今兒就把話敞開了說,”元昭放下盞,道,“眾所周知,在朝堂之上肯護著我的除了先帝便只有陛下……”
君臣和睦貴在互相信任,相知相護。
“我的人到了御前未必能保護陛下,反而讓陛下更危險……”
陛下由她訓出來的侍衛保護,若出了問題,罪責歸她。哪怕陛下僅僅破了一點皮,她就得人頭落地。
讓她的侍衛去保護皇帝,等于同時在陛下和她的脖子上架刀子,保了個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