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站姿是十方靠墻一側,她并行在身旁,鄰居一進電梯,濃郁的煙草味撲鼻而來。
有些抵觸地往十方身后站了站,她遠離稍許。
察覺到她的反應,他半扭頭,漆黑眸眼落在前面男人手指夾著的香煙上,婉言勸告:“先生,電梯內還是不要抽煙的好。”
聞聲,對方轉過頭來,十方要比他高出半個頭,他的視線便被迫往走上,聽見這勸導,并未停止。
“關你什么事?”他一說話,濃濃的沙啞感,像一口痰卡在喉嚨常年咳不出。
皺了皺眉,十方尚還保持著客氣:“這里是公共場合。”
“公共場合是什么意思?不是私人的,你管那么寬干嘛?”他眼睛向下一掃,忽而嘲諷地笑了笑:“都這個樣子了,還在女人面前逞英雄呢?”
這話一入耳,阮孑立馬忍不了,從十方身后站出來:“這么囂張,是有動物協會保護你嗎?不理解公共場合的釋義那就上百度搜一下。”
男人反應了好一會兒,才轉過彎來意識到對方是罵自己:“你再給我說一遍。”
“普通話也不會聽嗎?”
“你信不信我弄你。”
“看看你頭頂的監控。”
“小丫頭挺拽啊!”他盯著她,眼神很不善。
沒說話的十方拍了拍阮孑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她只好忍住了要反擊的沖動。
男人見狀,嗤笑著轉過頭去。
電梯繼續下行,密閉的空間安靜了片刻。
男人歪歪斜斜地站著,囂張又輕慢地斜著眼睛向后掃過二人,又啐了口:“還真是爛鍋配爛蓋。”
本來已經息事寧人了,好家伙又把阮孑的火直線拉滿。
她張嘴就冷聲罵道:“幾個媽啊,讓你這么說話?臭泥鰍沾點海水,還真把自己當海鮮了?”
“你這小婊子他媽說什么?”男人猛一回頭,揚手就把夾著的煙頭朝她臉上扔去。
哪料想冒著星火的煙頭忽地在半空轉了一個圈,然后倏地往后反彈回來。
男人下意識閉上眼,煙頭撞上眼皮,燙得他登時跳腳躲避,煙灰瞬時掉落,在空氣中飄揚起來。
十方從容鎮定地抬起手來,修長胳膊攔在阮孑與對方橫亙開,一邊對男人頷首道歉:“不好意思,她性子直了些,畢竟是女孩子,你大度點。”
她氣不過:“你不要跟這種人道歉。”
電梯‘叮’一聲打開,男人拍著燙到了的眼皮,惡狠狠地用手指著阮孑:“我給你這瘸腿男人面子,不然早把你打得滿地找牙。”說罷率先出了電梯,趿著拖鞋大步遠去。
阮孑只能瞪著對方的背影氣惱地罵著惡心。
十方面上看著并未有多大情緒起伏,從口袋里抽出一張紙巾,正要蹲下來,被她先一步制止把紙巾接:“我來。”
她代替他蹲下去,黑色的裙擺在光滑的地板鋪展而開,有那么一瞬,形狀猶如浮在湖面的睡蓮。
他低頭沉靜地看著,眉宇間凝了溫和,縱使看不見她的神情,也能察覺她的情緒:“為這種人生氣是不值得的。”
她用紙巾包住煙頭:“我不是氣這種人。”摁滅了,折疊了幾層,走到電梯外的垃圾桶旁扔掉。
他邁出電梯,疑惑地望著她,在等待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