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夜里兩點多,兩個人各自躺在獨立的房間,兩扇門相對且打開著。
這是應她的要求,門不要關上。
客臥里留了盞落地燈,主臥一片漆黑,兩邊的床都是靠墻而放,看不見彼此的二人能聽得見說話聲。
“十方?”淡冷色的燈光下,她睜著眼睛,輕喊了一聲。
“怎么了?”只片刻,回應便隔墻傳來。
“你困了嗎?”
“還好。”
“你明天要幾點上班?”
“不固定。你呢?”
“我6點前要到殯儀館。”
那頭一時沒了聲響,可能是在看時間,所以數秒后才有了回應:“不到4個小時。”
又叮囑:“快睡吧。”
阮孑閉上眼睛,一分鐘、兩分鐘,復又睜開。
“十方,你睡了嗎?”
“沒有。”口吻耐心。
“你有過很喜歡的人嗎?”她睜著眼睛看天花板,冷白的光折射到瞳仁里,隨著轉動的眼珠閃爍出微光。
“沒有。”
“你今年多大啊?”
“120。”
阮孑:“…………………”男人對年齡都這么敏感的嗎?
只當對方不想說,她又追問:“你也不小了,難道就沒喜歡過幾個人?”
這一次的聲音落下后半晌,都沒等來當事人的回答。
“是不是觸動到你不想提及的點了?”她這么說著,神情也染了幾分抱歉。
“有喜歡過一個女孩。”
她看不到他的模樣,只好從聲音仔細辨別他說這句話時的神情——應該也如語氣一般溫善和順吧。
“在一起了嗎?”她認真地問著,可并沒有嫉妒的心思,畢竟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過去。
最最最重要的,她現在還沒有嫉妒的資格!
“沒有。”
“為什么?”
“我跟她……”主臥里的男人平躺著,房里漆黑一片,使人看不清神情,只有那雙眼睛點漆一般閃爍出光亮。
“她怕我。”
“怕你?”這答案是阮孑全然沒想到的,翻了一個身望著眼前這扇墻,似乎眼光會穿透它看進他的眼眸里:“難道你做了什么傷害她的事嗎?”
腦海中穿插進天臺那一夜,他出神道:“可能吧。”
“對她造成的傷害很大嗎?”
“她好像很痛苦。”
“那你當初沒有挽回過嗎?”
“有想過,但后來發現,我們不在一起對她可能比較好。”
他聲線口吻都很平緩,阮孑很認真地辨析他的聲音里是否藏著對這段無疾而終的感情的遺憾,而她很遺憾地辨別出了——有。
盡管并不大顯然,可依然是有的。
所以他對她向來都是發乎情止乎禮,主動肢體接觸的是她,口頭撩撥的,也是她。
因為他心里某個角落,真的還裝著一個人。
心尖細細密密地漫出幾縷酸澀來,她壓著那情緒,沒泄露出異樣:“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