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孑清楚地感覺到對方每說一句話手上的力道便重上一分,她虛弱地跌倒下來,對方也跟著一并倒下,跪在她的身側誓要將她掐死一般。
被壓制在地板,她脖子被迫后仰,臉色由白轉為紫,最后意識到手里的包包,用盡僅剩的力氣抬起向對方腦袋砸去。
包的底部有圓底鉚釘,她以為自己力氣很大,可實則根本撼動不了對方,他依然咬牙死死將她掐住,而阮孑每砸一下,抬起的弧度就越來越小,最后包包無力掉落在地。
眼角滾下淚來,痛苦與絕望吞噬她的四肢百骸,她的臉最終漲成豬肝色,瞳仁漸漸往眼周擴散。
失去意識前,阮孑想到了媽媽,想到了家族里的一大幫人,最后,想到了自己沒能在一起的那一個人!
昏暗的電梯破開一條裂縫,光明從縫隙中洞穿,那光越來越大,從她半閉的眼睛擴大到整張臉、脖子。
阮孑拼盡最后一點力氣扭過頭去,刺眼的逆光中,看見一具熟悉的身影,棍狀的暗影在光線里飛騰,梯門被堅硬的爪鉤攀咬,往兩邊推開。
她看到了他身后急急跑來的一具具身影,明明在靠近,可影子漸漸虛化,變成她看不清的一團團黑影。
她看到了攀咬住梯門的爪鉤簌簌飛來,似蜘蛛一般罩住男人的頭顱,似乎有痛苦的叫聲傳達到她的耳邊,脖子上的那雙手脫離開,氧氣,重新渡進她的心肺。
闔上眼睛前,阮孑看到了門口那男人踉蹌又急切的步伐,朝著自己的方向。
被抹去的記憶如深秋飄落的枯葉,一片片地歸攏、聚集、黏合——阮孑記起了那些消失的記憶!
男人蜷縮在角落里狠狠抓著頭上的爪鉤痛苦嚎叫。
趕來的十方迫急而又慌亂地在她的身旁跪下,小心翼翼將她的腦袋托起,指頭緩緩觸上她脖子上青紫刺目的掐痕。
沉如深潭的眸子浮動著滾滾煞氣,他看著她脹紫的臉色,暗自掐訣念咒,那咬住男人的爪鉤收緊再收緊,伴隨著凄厲的哀嚎與痛苦的抓撓。
這絕望的嚎叫并不能使他心軟,他正要再下狠手,那些紛沓而來的人阻斷了他的行動。
頓然收手,咒語斷,那爪鉤頃刻消失,連同男人頭頂四周的傷痕。
醫生呼喊著:“快,快救人。”
“他有躁郁癥,別讓他受到更大的刺激。”
“小心點。”
他在這嘈雜的人聲中找到那名醫生,聲色俱沉:“她呼吸薄弱,先救她。”
聞言,醫生阻了其他人的步伐:“別進太多人,先把那個小姑娘抱出來。”
有兩人合力將她抬出,醫生探她的頸動脈,掀開她的眼瞼,又試探她的鼻息。
氣息已經很微弱了!
當即席地為她做心臟復蘇,一下一下按壓著,嘴里叫嚷道:“來個人幫忙做一下人工呼吸。”
第一時間跪下的是十方,他放下了手杖,抬起她的下巴捏住她的鼻子,殷紅的唇覆住她的,每往里吹一口氣便稍稍松開她的鼻子。
其他人已經控制住那個躁郁癥病人,醫生跪在阮孑的身側,十方跪在另一邊,兩個人循環往復地做著同一個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