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至尾,丈夫從來沒有看過自己一眼。
從是默默地將自己火辣刺痛的腳縮到桌底之下。
“燙得這么紅。”
“我去買燙傷膏。”
“仝姐,要不去醫院吧?”
“看著就很疼。”
同事們都湊過來七嘴八舌地關心,只有從是,像是一個局外人,盡管她就坐在主人公身旁。
默默起身,她從人群里穿過去徑直去了洗手間,每走一步,涼鞋的帶子摩擦紅腫的患處,都給她帶來一次次折磨。
將水龍頭打開,她用手掬著水把那些米粒沖掉減輕疼痛。
左腳腳背跟腳踝已然燙出一塊塊鮮艷的紅,又辣又疼又使人難以忍受。
她沖洗了十多分鐘,等到出來時,發現大家已經各回各位,唯一少了的,便是自己的丈夫跟領導。
問了同事,得到回答:“去藥店買藥去了,叫我們不要在意,先吃。”
又找來小燦問了從沿的行蹤,對方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帶仝……帶你同事去買藥了。”
她隱約覺得奇怪,但什么都沒有問。
后面又在位置上坐了許久,胃口盡數丟失,分不清是腳上疼痛所致或是其他。
遲遲等不到兩人歸來,她終究是坐不住,起身朝門口走去。
將要到達電梯,瞧見兩人從里頭出來,她下意識要躲避,卻又看見那兩個人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神差鬼遣地,她跟了上去。
數米遙的兩人并肩前行著,一個高大偉岸,一個高挑修長,從是的內心竟滋生出一種般配的念頭。
視線下移,她看向他邁動的雙腳。
即使一起生活了數月,他都習慣性地走前面,而今卻能遷就別人的步伐。
原來他不是沒有意識,只是要看對方是誰罷了。
步步跟著他們來到樓道,從是聽到向下走的腳步聲,隨后才敢進去。
兩個人在矮一層的平臺停下,她躲在上面,看著丈夫脫掉身上的圍裙鋪展在樓梯,最后才攙扶著她坐下,他靠墻站在一邊。
沒多久,清楚地聽到領導說:“這么多年過去,沒想到你的貼心見長。”
語氣有些苦澀,全不像工作當中的干練。
“人到底會變。”
這是丈夫的回答。
“那你呢,你的心,變過嗎?”
事到如今,從是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嗎?
從沿的回答在很久后才出了口,但卻是顧左右而言他:“你這燙傷大概率會起水泡,睡前再搽一次藥。”
“你能坐下來嗎?這樣我很辛苦。”
聞言,他便屈膝在她身旁坐下。
她用那只燙傷的手去覆在他的手背,從沿下意識要抽走,但是最后卻沒有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