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共同邁步走向斑馬線,從是走得不快,而身側的人一直保持著同樣的步速肩并肩前行。
她低下頭,無聲地看了一眼他的腳步,最后又別開目光,目不斜視地看向前方。
片刻后,余光掃見身側的人慢下步子,隨后從另一頭換向車輛來往的這一頭,將她擋在了車流之外。
從沿比她要高出一個頭,借著身高優勢偷偷地將她端詳著。
即使換了住所,她用的還是那一款相同的洗發水,咫尺之遙,再度嗅到了屬于她的熟悉的味道,一瞬間將他掩藏的想念撕扯開來。
兩人到達早餐店,他伸手替她將玻璃門推開。
從是先一步進了去,隨意尋了張空位置坐下。
兩人各自點了一份吃食。
面面相坐,他眸光包裹住她:“你現在在哪里工作?有住的地方嗎?”
“一開始搬出來時找了間民宿住了幾天,后來朋友介紹我到一間律所做翻譯工作,管食宿。”
說話時,她低著眉眼用紙巾擦拭一雙筷子,隨后將新的紙巾放在他面前,將那雙擦干凈的筷子頭墊在紙巾上,又重新取了一雙給自己。
望著對方一如既往照顧自己的樣子,悔恨又一陣陣地朝著從沿卷土重來,撞得他心臟泛濫地疼。
他將情緒盡數壓制在心底,盡量平穩地說:“從來沒聽說過你的什么朋友。”
“認識不久,一位姓阮的溫柔的姐姐。”
“嗯。”他點了下頭。
兩個人似乎無話可說了。
好在阿姨將兩份早餐送上,她拿起筷子低頭小口地吃了起來。
沉默地看著她半晌,從沿也跟著起筷。
往日吃飯時,他速度總快得將她甩在很后面,而此時此刻幾乎跟她持平。
十幾分鐘后,從是吃完了碗里的面,一看他的,竟還剩了小半。
她耐心地等著,直到看他吃完,以為就要走了。
可他卻稍稍揚聲,對收銀臺的阿姨道了一句:“再來一份吧。”
從是將他看著,而他回應道:“分量少,還沒吃飽。”
她又等著阿姨將面條做好,看他一口一口慢慢地吃,偶爾又喝兩口水,這期間她看了兩次手機時間,已然是九點過半。
好不容易等到第二碗面吃光,她正要起身走,他卻又說:“等我再吃一份。”
屁股才離了椅子不到一寸,她復又坐下來,看向他的眼神十分不解。
第三碗上來時,像是不大吃得下,可是又怕浪費食物,他吃得比前面兩碗還要慢。
頻頻看時間,已經過了十點,從是忍不住提醒對方:“我們沒有先取號,再晚點可能沒有了。”
“那就下次。”他低聲說著。
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意圖,她霍地起身,這一次沒有任何停頓。
從沿忙的起身掃碼結賬追出去,她已經走上斑馬線,他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后解釋著:“我不是故意拖延時間,我是真的餓。”
“從沿,我們回不去了。”她回頭看向他,聲線平淡,似乎不論對方做什么都已經很難再讓她的情緒有波瀾。
“半個月前你還很討厭我,現在連討厭都沒了。”她這樣的模樣讓他的內心有些發慌,不相信短短半個月一個人的性格能發生改變。
唯一的可能性是——她不在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