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一直忍耐著,直到孩子們走了,才從垃圾堆里翻出殘羹剩飯果腹。
一直到第三天的深夜,她終于聽到了卡車的聲音。司機包著方格頭巾,把身體藏在黑袍下。他把尸體一具具搬上車,跳進駕駛座發動卡車。塞拉感到了車輛傳來的顛簸,沒多久,卡車停了下來。她聽見司機罵了兩句,跟著傳來另一個柔緩的聲音,兩人的對話隱約飄來。
“……最近埃里溫的活動越來越猖獗了,哈文將軍懷疑營里混入了叛亂分子,下令嚴查每個營的外來人口,我們只是奉命行事。”
探照燈的紅光打在臉上,塞拉聽見了軍靴的聲音。來人走到最近一具尸體前,翻開眼皮檢查。他圍著卡車轉了兩圈,突然拔出軍刺,刺入最上面的一具尸體。
塞拉的心臟差點跳出喉嚨口,刀尖正碰著她的鼻梁。冷汗瞬間浸濕了脊背,塞拉拼命控制著呼吸,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來人抽出軍刺,緩緩甩落上面的血跡,見尸堆毫無動靜,才朝親兵使了個眼色。最后一道崗哨升起,卡車在寂靜的夜色中駛出難民營。
直到遠遠離開難民營,塞拉才敢低下頭,發現手心已經血肉模糊。奇怪的是卡車沒有去郊外,而是徑直駛向環山公路,中途只停下來加了一次油。塞拉本想伺機跳車,卻一直沒有機會,只好耐心等待。
不知過了一天還是兩天,卡車終于停了下來。塞拉的神經一直保持著高度警惕,車一停立刻醒了過來。她聽見司機跳下來打算卸貨,塞拉小心的積蓄著力氣,在廂門打開的一刻全力撞了上去,攬住司機的脖子,刀片橫在他的頸動脈。
“給我水和食物,還有錢。”她啞著嗓子說。司機明顯愣住了,她環視四周,頓時嚇了一跳。院子里圍著不少人,人人都荷槍實彈,有人已經拔出了槍。
塞拉心中暗暗叫苦,正在她思考是投降還是奮力一搏時,不遠處響起一個清朗的男聲:“這是怎么回事?”
“盧恩先生。”倒霉的司機明顯松了口氣。一個年輕女子朝他看了一眼,目光依然充滿警惕:“是我們不小心,讓軍部的間諜混了進來。”
“間諜?”盧恩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塞拉身上。他很年輕,容貌俊雅,一頭銀發十分顯眼,氣質和這群人格格不入。當他走過來時,塞拉看清了他右眼下的淚痣。“你是誰?是什么人指示你來的?”
“指示?”塞拉的腦子有點懵,她茫然的張望周圍,才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圖蘭風情的院落里,院子里有幾間平房,門口種著一棵高大的椰棗樹。盧恩打量著她沾滿血污的衣服和傷痕累累的赤腳,目中漸漸浮現了訝異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