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舉起燭臺,燭光照亮了塞蒙一世的畫像。他是塞蒙王朝的開辟者,但他前面卻是個女人,而且是個常常出現在野史和傳奇中的女人。
東方暻國的景清公主,后來的女皇弗雷德里希大帝。
她側身坐在畫中,穿著宮廷的束胸裙,眉眼溫柔慈悲。霍華德一怔,突然奪過燭臺舉到前方,畫中人清一色黑發黑目,金冠玉帶,皇袍上紋著奇異的圖騰,單翼三足,羽似火焰,足蹬日輪。
相傳昭國有三足神鳥名踆烏,居于日輪之中,日出鳴于扶桑之樹,日落棲于若木,國人將其視為太陽的化身,一個早已滅亡的家族正以這種神鳥作為族徽。
“你……姓景?”霍華德的喉嚨有些發緊。景是暻國的國姓,在四百年前遭到御三家迫害,族人早已被屠殺殆盡。他一下子明白了,當初征服了圖蘭的就是克里蒙特王國,克里蒙特皇后姓景,從遙遠的東方遠嫁而來。
“幸存的族人向清公主求救,公主當時已登上帝位,為助先祖復國,就把富庶的圖蘭賜給他們。”國王嘆道,“可先祖為了保護景家的血統近親聯姻,卻是自尋死路。”
霍華德隱約明白了,國王的病是景家幾百年來近親通婚的惡果。他不僅是塞蒙王朝的最后一人,亦是景家的最后一人。國王舉高了燭臺,平靜的說:“都是些陳年舊事了,跟我來吧。”
走廊盡頭是一扇狹小的暗門,通向起居室。國王把門鎖好,關上窗,確認屋外沒有人偷聽。房間完全是古雅的東方風格,花梨木的茶幾上放著下了一半的圍棋,柜中整整齊齊陳列著古籍。霍華德粗略掃了一眼,全是暻國文字。
“時間不多,我就長話短說了。”國王在榻上落座,開門見山的說,“我希望借助埃里溫的兵力,迫使海上軍區從圖蘭撤軍。”
“不可能。”霍華德說,“海上軍區在圖蘭的駐軍超過二十萬,埃里溫只有不到三萬人,兵力差的太遠了。況且你的將軍不是不聽號令嗎?”
“費爾南多?”國王支著下巴,露出奇異的笑容,“不要擔心,我總有辦法讓他聽話。當年圖蘭剛被占領,我就認識到雙方實力懸殊,硬拼絕對贏不了,只有等待時機。如今海上軍區元氣大傷,國內反戰情緒高漲。不需要打敗他們,只要令他們在圖蘭受挫,再借助輿論的壓力。”
“輿論?”
“對,我需要媒體的幫助,把某些慘劇公之于眾。”他緩緩開口,“比如,埃因奧爾大屠殺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