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勢剛剛痊愈,塞拉就加入了墾荒的隊伍。田里的灌木和荊棘已經清理干凈,片片陽光跟隨著翻犁泥土的鐵鍬,刺穿古老山谷堅硬的外殼。他們每邁一步,就掏出一把種子灑進田里,麥種劃過一道發光的軌跡,落在了犁好的田里。一步一步,一里一里,他們把未來的希望種在春天松軟的泥土里。
盡管繁重的勞動讓每個人都憔悴不堪,塞拉卻覺得很幸福。戰爭結束了,她終于兌現了和家人的承諾。融融的暖陽下,她挽著褲管站在田埂里,迎著陽光笑了。
塞拉再見到克洛伊是一個清早,她從帳篷里走出來,發現克洛伊正站在門口,拿玉米喂著名叫海倫的大嘴鳥。一些日子不見,海倫悲哀的禿了,頭頂只剩幾根稀疏的羽毛。一見有人過來,它就拍打著翅膀,發出哇哇的怪叫。
“這是進入換毛季了嗎?”塞拉興致勃勃的觀察著它。克洛伊攤開手掌,海倫飛到他的肩上啄著玉米粒:“吃壞了肚子而已。你打算在這里定居了嗎?”
“嗯,你呢?”
“不知道。”
“跟我們一起建設新家園吧。”
“不行。”克洛伊垂下眼簾,語氣苦澀,“我留在這里,只會給你們帶來危險。”
“為什么——”
“請問卡夫曼將軍在嗎?”
兩人同時回過頭,一個年輕女子站在田埂上,朝他們盈盈一笑。她穿著紫色的套裙,黑發一絲不亂的挽成高髻,背影窈窕,容貌溫婉,仿佛一株初開的郁金香。
“您是……”
“我叫艾琳·赫德,”女人捋了捋額發,珍珠耳墜隨之輕輕搖晃,“有要事想拜訪卡夫曼將軍。”
臨時工棚里,霍華德袒露著胸膛,正和西蒙尼爭論建水庫的事,桌上堆著如山的建筑草稿。聽見開門聲,他不耐煩的說:“都說了現在沒空——”
艾琳走到他面前。霍華德呆了片刻,望向塞拉,塞拉尷尬的咳嗽了一聲:“將軍,赫德夫人有要事拜訪您。”
聽到這個姓氏,霍華德的臉色突然變了。他打發走屋里的人,艾琳掩上門,拉開一把椅子坐下。眾人離開之后,霍華德才沉下臉問道:“里昂·赫德是你什么人?”
“您認識我丈夫嗎?”
霍華德不答話了。沒有幾個北方人不認識里昂,畢竟是他按下了核彈的起爆鍵,轟平了格爾達南部。艾琳從包里取出一張本票,正面朝下推了過去,霍華德沒有接:“您要為丈夫贖罪嗎?”
“您真會開玩笑。”艾琳莞爾,“自從蓋伊被暗殺,赫德家族的處境一落千丈。他現在的日子很不好過,不得不改變對難民的態度。既然已經不可能把你們趕走,為什么不試著友好相處呢?”
“友好相處?你覺得可能嗎?”
“為什么不可能?赫德家族需要一個國外的盟友,而你們需要資金,需要專家,這些我們都能給。除了我們,還有誰會幫你們?”
霍華德一聲不吭。外面傳來孩子們的笑聲,為了安置無家可歸的孩子,埃里溫成立了一所小學,由幾名年輕女教師照顧孩子們的生活。艾琳走到窗前,凝視著他們沒有一絲陰霾的笑臉。孩子們總是健忘的。
“再過十年,二十年,人們會慢慢忘記過去的悲劇。”她鎮定的說,“請您現實一些,想想這些孩子的未來。您是想讓他們忘卻歷史,作為一個圖蘭人生活下去,還是為了父輩的仇恨,去向一個強大的國家復仇?”
“為什么來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