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局勢不斷惡化,圖蘭仿佛處于一個隨時會被點燃的火藥桶上。軍部卻保持了令人費解的沉默,他們在等待一個契機。
契機很快就有了。幾日后的清晨,一艘船只借著晨霧悄悄越過了軍部的封鎖。當海關人員提出檢查船艙時,船長和大副的慌亂引發了官員的疑心。他們不顧船長的阻攔打開船艙,發現船艙里塞滿了奄奄一息的病人。當海關官員打算通知政府時,不知是誰開了第一槍,當場殺害了兩名官員,把剩下一人打成重傷。
偷渡客混入海關的消息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馬上引發坎特伯雷王國的極度恐慌。作為回應,軍隊陸續擊沉了三艘無視警告靠近封鎖的船只,其中包括一艘普通漁船。這個野蠻行徑沒有收到預期效果,仍然有人不斷逃往海峽對面。坎特伯雷王國宣布全國進入戒嚴狀態,關閉所有交易渠道,并警告圖蘭政府控制好病人,否則會采取更強硬的手段。
當生存遇到了威脅,人們再度記起二十年前的仇恨。這種仇恨在軍部把捕獲的船只趕回來時達到了頂點。萊特趕到時碼頭已經圍滿了人,乘客們被捆得像犯人,士兵把他們從涂了瀝青的麻繩間解放出來,有的立刻倒了下去,有的搖搖晃晃走到碼頭,大吐特吐起來。萊特從他們口中得知,到達蘇莎市后他們是如何被士兵發現,像牲口一樣捆起來塞進箱子里,好幾艘船都沉入了海中,只有一艘有命回到家鄉。
很多人放聲痛哭起來。萊特站在人群中,憤怒之余,一股異樣的寒意竄上來,像冰冷的蛇沿著背脊爬上脖頸。
兩日后的清晨,在晨霧籠罩下,一支鋼鐵艦隊自南駛入克里斯圖尼亞海峽。進入圖蘭領海后,主桅上升起了軍旗,在寒冷的晨風中迎風飄揚。
孩子們跑到操場上,抬頭望去。黑壓壓的飛機越過國境,陸續降落在首都機場。
西元69年5月24日,坎特伯雷王國以控制傳染病為借口,公然入侵圖蘭,圖蘭戰爭爆發。由于圖蘭軍隊戰力銳減,侵略軍輕松的攻下了首都,一路勢如破竹,政府匆忙逃往曼斯艾爾。軍部扶持了一個帕倫卡家族的貴族登基,聲稱入侵圖蘭是為了驅逐北方的叛亂勢力,恢復正統的圖蘭王室。
隨著東部城市陸續陷落,更多軍隊在克里斯圖尼亞海峽集結,圖蘭失去了退路。伊薩克總統和最高統帥部在絕望中,放棄了一直以來禁止北方裔參軍的政策,請求霍華德出山,授予陸軍上將軍銜。
霍華德站在帳篷里,換上了一套嶄新的圖蘭軍裝。這套軍裝是莊重的深綠,做工精良合身,金色的肩章上綴有三枚星徽,繡著一只展翅的雄鷹。
他上一次穿軍裝還是北方戰敗當天,一晃二十四年,想不到他竟會在異國再次以將軍的身份出征。霍華德扣上腰帶,深吸了一口氣,拿起放在刀架上的清姬,大步揭開帳簾。刺眼的陽光照進視野,他微微瞇起眼睛,發現門前已經站滿了人。
“將軍,”西蒙尼說,“大家是來為您送行的。”
霍華德點了一下頭。按照之前的安排,他會帶走圖蘭之鷹的大半兵力,西蒙尼留下來負責城防守備。他環顧四周,發現萊特和拉德克里夫站在最前面,滿臉忿忿不平。
“老師,不要去。”拉德克里夫哀求道,“您這是在送死。”
“是啊,圖蘭之鷹不能失去您!”萊特急迫的說。霍華德看了盧恩一眼,盧恩臉上就像掛了一張面具,只有嘴唇微微顫抖。他嘆了口氣:“萊特,你知道我為什么給埃里溫更名圖蘭之鷹嗎?”
萊特一愣,霍華德從帳篷里取出一面國旗,親自在天空下展開。旗幟的底色是血一樣的深紅,一只展翅飛翔的雄鷹踏在紅日上。烏云蔽日,院中疾風驟起,旗幟上泛起層層漣漪,雄鷹仿佛隨時會騰空而起,直沖云霄,他甚至能聽到它強勁有力的振翅聲。
“鷹是太陽神的信使,象征著光明和自由。我希望你們忘記上一輩的仇恨,在這片土地上自由的生活下去,永不停止追逐光明的腳步。”霍華德沉聲道,“你們是圖蘭的希望,身為父輩,在這時挺身而出是我們的責任。”
萊特怔怔的望著他,霍華德拿起長刀,放在國旗上:“這把刀名叫清姬,是圖蘭國王阿魯瑪三世生前贈給我的禮物,我現在將它傳給你。”
寂靜如刀落下。眾人的臉色都變了,塞拉急忙說:“將軍,他還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