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車后還要篩選,只有身體強健的難民才有資格去礦上工作。”
士兵往后望去,發現車里還有不少老人和孩子。他咂了咂嘴,惋惜的說:“等這個冬天過去,一定會死不少人。”
“沒辦法,你必須心如鐵石才能在這里生存。”
車隊終于駛進了鎮上,放眼望去,城鎮像幻影一樣矗立于冰封的伊特魯里亞山腳,飽經風吹日曬的木屋沿著街巷一字排開。郊區臨時搭起了一片難民營,難民們被趕下卡車,頂著風雪往鎮上走去。一個男孩不小心摔倒了,胳膊立刻跟冰面粘在一起,被押送的士兵一扯,瞬間扯下一大塊血淋淋的皮。他痛得當場昏厥過去,臉上掛滿了冰淚。
吉爾伯特剛抱著木柴回來,就撞見這一幕。他連忙低下頭,對士兵的呵斥聲充耳不聞,匆匆趕回帳篷里。帳中的火已經熄了,妮娜凍得直打哆嗦。他攏了攏灰堆,往里面添了些干柴,火光溫溫吞吞,像一個沒煮熟的雞蛋。兩人湊到火前蜷縮起來,想溫暖凍僵的軀體。
“萊特還沒回來嗎?”他低聲問道。妮娜搖了搖頭,兩人一直等到天黑,萊特才從礦上回來,疲憊的揭開了帳簾。他渾身是傷,臉上有幾處發紫的凍瘡,脖子上結了一層厚厚的汗霜,只有眼中依然閃爍著桀驁的光。
“出什么事了?”吉爾伯特站了起來,讓出火堆旁的位置。萊特并攏兩腳摩擦了兩下,俯下身拍打著大腿:“今天礦上出了事故,礦井坍塌了,砸死不少人。”
“你沒事吧?”妮娜的心懸到了嗓子眼。萊特搖了搖頭,臉籠罩在陰影中。“我回來時看到又有人來了,這里還住得下嗎?”
“當然住不下,聽說最近國境上沖突不斷,他們打算送一些人過去。”吉爾伯特遲疑片刻,“我必須去工作,只有你一個人拿著勞工證,我們的供應不夠。我下午去偷了些煤,但肯定挨不過這個冬天。”
“你留在營里。”萊特說,“她一個人,我不放心。”
“別把我當小孩!”妮娜立刻叫道。萊特冷冷剜了她一眼,她縮了縮頭,不敢再出聲。
罐頭已經煮開了,他直接從火堆上拿起罐頭,吉爾伯特剛想制止他,他已經端著罐頭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你的手怎么了?”吉爾伯特的臉色變了。萊特愣住了,他強行摘下萊特的手套,露出凍得紫紅的手。他捏著萊特的手指揉搓,焦急的問道:“疼不疼?”
“不疼。”
“不疼就危險了,快把鞋脫了。”
萊特一頭霧水,只得脫了鞋。吉爾伯特焼熱了水,擰干毛巾敷在他的手上。萊特愣了一秒,萬箭攢心的劇痛突然從指尖傳來,他差點慘叫出聲。
吉爾伯特拈了針在火上消毒,割破萊特手腳上的水泡,帶血的黃色膿液瞬間噴出。他涂上碘酒,用紗布把傷口包扎好。萊特痛得臉色煞白,卻把嘴咬破了都沒發出痛哼。吉爾伯特忙完后,發現他的臉上已全是冷汗:“痛就叫出來,這里又沒有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