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么對待我們的同胞,我就怎么對待他們。”
“不,請不要這么做。”
“為什么?”萊特森然道,“我早就警告過你們,不要妄圖抵抗,是你們跟駐軍勾結殺害了我的同胞,我的宗旨是以牙還牙。”
“請不要這樣。”老人連連磕頭,聲淚俱下,“求您了,請不要這么做。”
房間里跪倒了一大片,政要們磕得頭破血流,臉上滿是驚恐的絕望。空氣仿佛凍住了,半晌,萊特的聲音才像破冰般緩緩滲出來。
“好吧,我原諒你們。”他的語氣緩和下來,“十分鐘以后,我會釋放所有人質。但城里所有人必須立刻離開,否則我不保證他們的安全。”
“謝謝您,愿上帝保佑您。”
萊特離開教區,腳步沉重的穿過街道,來到關押人質的大教堂。盛夏氣候悶熱,人質已經被關押超過四十八小時,身上汗水蒸騰,蚊群嗡嗡的在他們身邊打轉。有人便溺失禁了,教堂里彌漫著一股惡臭。盡管萊特已經下令移走遺體,把傷員送到醫院里治療,但墻上和窗戶上依然沾滿了血跡,嘈雜的啜泣聲像油漆潑灑在墻上。他走到牧師布道的講臺上,面向一張張惶恐的臉,刻意無視斑駁的血跡。
“根據市長的決議,你們必須在兩個小時內離開這座城市。”萊特高聲說,“不允許任何人攜帶武器或者乘車,但你們可以帶走所有家產。”
人群中泛起一陣不安的嗡嗡聲,但在屠殺的威脅下,他們很快屈服了。萊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成千上萬人低著頭,排著隊離開了教堂,沒有人詛咒,沒有人唾棄,沒有人抱怨。人們匆忙打包著能帶走的所有財物,現金、珠寶、干糧和被褥,衣服和鞋子,孩子們的玩具,安著揚聲器的卡車穿行在大街小巷,催促人們立刻離開。
萊特爬上了教堂的尖頂,注視著混亂把城市吞噬。烈日懸掛在藍得發暗的天空中,熱浪沉重的壓下來,城中彌漫著黃色的陰霾。人們排成一條看不到盡頭的長隊,道路擁堵不堪,孩子們在大聲叫嚷,女人們在尖叫,男人們在流淚,他們拖著不堪重負的行李箱,馱著床單和枕套制成的簡易包裹,推著嬰兒車,臉上掛著大難臨頭的表情。一個男孩迷路了,他的母親在高聲呼喚走失的孩子,混亂的人群中,一個年輕孕婦在跪著生產。吉普車上的士兵向頭頂鳴槍,催促著他們向前,他們不得不卸下背不動的包裹,一袋袋面粉和白糖被遺棄在塵土飛揚的大路上,不時有家庭退出隊伍,扔掉因酷熱而夭折的孩童,向因疲勞倒下的老人做最后的告別。
萊特注視著這支被放逐的隊伍,他震驚的發現他們的表情是無動于衷的,即使喪失了家園和尊嚴。他聽到了什么崩塌的聲音,萊特愕然抬頭,太陽仿佛鮮紅的利箭,瞬間射穿了他的心臟。他閉上眼睛,緊緊攥著拳,直到掌心鮮血淋漓。
如果霍華德在這里,他會做出什么選擇?
他會放任事態發展到這一步嗎?
萊特沒有得出答案。就在這時,城中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戰士們在出城的路口設了檢查站,對每個人進行搜身,以確保沒有人帶走武器。萊特匆忙趕到現場,一個年輕女人被父親護在身后,衣著凌亂,敞著胸口,秀麗的臉上滿是淚水,懷中還抱著一個哇哇大哭的嬰兒。萊特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