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干的?”他猛的回過頭,目光在眾人身上掃了一圈,落在一個大胡子士兵身上。士兵被他的眼神駭了一跳,還沒開口就被萊特一腳踹飛,嘔出一大口血,抱著肚子哀嚎不止。
“查他的名字和所屬部隊,回來報給我。”萊特一字一句的迸出這句話,轉身走到指揮車上,抱下一罐水。年邁的父親緊緊樓著女兒,目光中夾雜著驚惶和憤怒。他注視著萊特把水搬到馬車上,后退了兩步,兩人沉默的對視。半晌,他謹慎的走到車上,把水喂給瞎了眼的母親,然后牽著韁繩,領著他的家族加入了車隊。萊特凝視著他們,仿佛一尊石雕,直到隊伍消失在棕色田野的盡頭。
“我只能這么做。”一名隊員走到身邊時,聽到萊特自言自語道,“我不能讓我的部隊生活在充滿仇恨的民眾中,為了保護他們,我只能這么做。”
他又重復了一遍,好像在說服自己一樣。隊員目送著這支離開的隊伍,沉默了很久。
“羅斯先生,”他平靜的說,“木已成舟,請您盡快下達命令。”
萊特回過頭,才發現他正是把自己從廢墟中救出來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艾爾扎克。”
“以前是做什么的?”
“打魚。我是漁夫的兒子,布夏爾淪陷后就到了北方。”
“從現在起,你加入圖蘭之鷹的青年突擊隊,晚上來我的帳篷報道。”萊特收起槍,大步走向城中,“今后直接叫我的名字。”
除了艾爾扎克,他沒有對任何人解釋當天的決定。他不再猶豫彷徨,而是強硬如釘。在這次行動中,突擊隊有十九名戰士犧牲。每個人都寫下了遺囑,迫近的死亡讓他們更緊密的團結在一起。留聲機的音樂仍然在夜間舉行,談論的主題卻是復仇。每次軍事行動前,萊特都會組織一場戰前舞會,猶如古代的圖蘭勇士,他們用牙齒咬著小刀,弓著腰,高舉匕首一圈圈圍著火堆行走,篝火把這群年輕人的臉映成了猙獰的銅紅色。
攻下梅薩納后,萊特以雷霆之勢拔除了附近支持駐軍的村莊。當他們闖進村莊時,只看到燃焼的燈籠和從奶鍋中溢出的牛奶,被嚇壞的主人已經逃進了茫茫夜色中。他們把村子里的財物洗劫一空,最后夷平了這個村莊。他們總是在午夜離開,日出時滿載而歸,騎著搶來的馬,包著搶來的頭巾,馬背上堆滿沉甸甸的干糧和財物。突然之間,打仗不再可怕,而變得充滿樂趣,這群年輕人發現自己手中掌握著力量,復仇的愿望渴如泉涌。日復一日,他們拋棄了道德的枷鎖,盡情抒發著報復的快感,醉醺醺的歡慶勝利。
在戰爭中,生命與死亡如此緊密相鄰。沒過多久,萊特在軍營入口掛了一塊牌子,上面寫著:我們出生就是為了迎接死亡。
格爾達首都,王儲堡。
“很抱歉,首相還在午睡。”海倫娜恭敬的欠身,“夏天小孩子都比較貪睡,請您在會客室休息片刻,等他醒來我會馬上通知您。”
霍爾提著食盒,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外。和迪恩議事必須攜帶禮物,這是每個北方的官員都知道的規矩。迪恩對鈔票古玩毫無興趣,只喜歡吃甜食,尤其是奶油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