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掘開堤壩……”
景殊一聲不吭,臉色陰沉。格隆解釋道:“陛下,古今中外以水代兵的案例不勝枚舉,敵軍多屬機械化部隊,只要我們掘開堤壩,使河水向東南泛濫,敵軍的攻勢便自行瓦解。”
“但眼下正值汛期,河中水勢甚猛,河流流經之處,房屋田園必定會被毀。”景殊猶豫不決,“汛期洪水即將到來,大堤掘開之后難以堵塞,你們有想過之后怎么處理嗎?”
“慈不掌兵,開挖河堤可以爭取到時間,使我軍得以從容調整部署,當前形勢已經不容再猶豫徘徊!”
“讓我再考慮一下。”景殊仍然猶豫不決。國王離開之后,格隆與哈米爾心事重重的聚首,交換了一個眼神。“陛下仁善,不敢下這種命令。”
“仁善?”哈米爾嗤之以鼻,“他不過害怕河流泛濫一旦失控,將令他徹底失去民心。”
格隆點燃了一支煙,起身踱步,片刻后才開口道:“如今叛軍來勢洶洶,只有出此下策,但陛下如果不同意,此事就只有作罷。”
景殊夜不能寐,披衣走出指揮部。月光如水,樹黑庭白,景殊眺望遠方,只見暗夜沉沉,星云與遠方的屋頂相連。景殊閉上眼睛,仿佛看見了遠方的隆隆炮聲和撤退的官兵。
西部戰區已經落入叛軍的控制之中,如果中部的格拉尼爾陷落,后果不堪設想,叛軍將長驅而入,進逼首都的心腹要害。景殊不愿一退再退,把最富庶的東部平原拱手相讓。
此時指揮部還亮著燈,景殊很想和格隆商量一下對策,卻打消了這一念頭。他仿佛站在懸崖上,周圍森嚴的刀劍林立,身邊無一可信之人。景殊撫摸著胸前的懷表,在院中來回踱步,思索著今后的對策,一個詳盡的作戰方案逐漸在腦海中生成。景殊堅信如果叛軍統治了圖蘭,國家的末日就到了。眼下是生死存亡關頭,不能再有婦人之仁。
“來人!”國王突然叫道。
侍衛應聲而入:“陛下,有什么吩咐?”
“通知格隆將軍……我同意這一對策。”
當圖蘭的最高司令部爭得面紅耳赤之時,千里以外的塔尼特對此一無所知。三人已經在莊園中逗留了數日,陪埃拉安心待產。
一天清早,塔尼特被嗡嗡飛舞的蒼蠅聲吵醒,驚恐的發現自己的眼球已經腐敗外翻,角膜呈現渾濁的黃棕色。
為了陪伴埃拉,塔尼特把如月交待的任務忘到了九霄云外,仿佛只要呆在這座與世隔絕的莊園中,就能回到戰前幸福的日子。塔尼特掐著指頭算了算,如月的藥效已經過期,現在是酷熱的盛夏,尸體很快就會腐爛,最多兩三周就會變回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