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陰霾密布,城廓已沒入夜色之中。城頭的軍旗隱約可見,城外的村落被炮火炸毀,一些房屋仍然在燃焼,天氣悶熱無風,縷縷黑煙徐徐升騰,經久不散,在村落上空結成一片烏云。城頭的工事里,幾星燈光從槍眼中透出,猶如山崗墳墓中的鬼火,四野一片沉寂。
一顆綠色信號彈突然劃破夜空,槍聲驟然響起,粉碎了黎明前的沉寂。炮彈爆炸的火光映紅了城郊。士兵在炮火的掩護下由城東發起攻擊,雨后的田野遍布爛泥沼澤,但部隊前進的速度并未因此減慢。部分士兵在房屋和工事內向軍隊射擊,另一部分士兵則迅速爬到房頂和樹上。照明彈慘白的亮光中,士兵刈麥般倒下,部隊伏在車站兩百米左右的曠野上,無法前進一步。
政府軍指揮官立刻命令組織火力,向車站房頂和樹上射擊。機槍啞了片刻,中彈的官兵從樹上掉下來,攻擊部隊趁機躍起猛撲向車站,但工事和站房背后忽然又亮起機槍的火舌,密如飛蝗的子彈組成一道死亡之墻,將士兵擋在百米之外。
天色漸漸明亮,車站從潮水般褪去的夜色中鉆出來,東方已呈魚肚白,城垣輪廓隱約可見。長夜未盡,能見度極差,機槍的殺傷力大減。政府軍的統帥隨即下令炮兵向附近的敵方據點進攻,炮彈鳴叫著飛過敵陣,劇烈的爆炸聲粉碎了拂暁的寂靜。夜空中彈道的光亮縱橫交錯,爆炸之聲如同山崩,拉德克里夫被迫下令于滾滾硝煙中轉移指揮部。
就在這時,一輛機車拽著五節悶罐車廂,從東面向車站沖去,政府軍頓時亂作一團,打算用手榴彈炸毀鐵路,將列車阻于站外,但為時已晚,列車轉眼間已沖至站前,車廂內輕重機槍齊發,向月臺工事一路橫掃,榴彈冰雹般飛出。月臺上死者甚多,幸存者四散奔逃。
就在濃煙彌天,火光四起之際,敵方部隊突然開始撤退了。拉德克里夫從前哨兵口中得知了此事,仍然不敢疏忽大意,直到確認敵軍確已撤退,才下令部隊穩扎穩打的拿下了車站。
“塞文逃跑了?”
景殊霍然坐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手下還有十萬大軍,叛軍只有不到兩萬人,竟然不戰而逃?”
“塞文將軍事先和米諾斯將軍往來甚密,恐怕是擔心事后被報復,所以得知政變失敗立刻下了撤軍命令。”
“這個混賬!”景殊氣得臉色發青,“叛軍呢?”
“拉德克里夫沒有放過這個機會,立刻重整旗鼓發起了進攻,至黎明時已攻下艾爾波爾。”
國王霎時面色慘白。拉德克里夫不可能錯過這么好的機會,立刻指揮部隊將東南部的鐵路橋炸毀。艾爾波爾一旦被攻陷,政府軍占領的區域就岌岌可危。戰局陡轉,危機迫在眉睫。國王不分晝夜的聽取軍報,當天上午便召開緊急會議應對軍情。
“陛下,塞文將軍的主力部隊撤退后,敵人必然將繼續東進。如果我軍此后不能確保鐵路沿岸的安全,敵人就會直接威脅到首都。”
“你有什么良策嗎?”
“我軍圍攻叛軍多日,繼而倉促撤退,官兵士氣低迷,敵人的機動性極強,已經無法徐徐圖之。在這樣的情勢下,要想阻止敵軍西進,只有一個方法。”
“什么辦法?”
“以水代兵。”格隆肯定的說,“如果戰局惡化,我軍無力拒敵西進時,只有掘開薩瓦河的大堤,阻敵西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