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文點了點頭,萊特把牛皮本給了凱文,自己踩在書桌上,從高處的書架上取下古籍。盧恩的藏書頗豐,萊特快速掃過書脊,覺得有用就夾在腋下,準備帶到外面細讀。這時,他突然聽到刺啦一聲,萊特箭一般回過頭,凱文正把牛皮本撕成兩半。
“你在做什么?”萊特驚怒交加,立刻跳了下來,企圖奪回牛皮本。凱文充耳不聞,毫不猶豫的把撕下的書頁揉成一團塞進嘴里,梗著脖子咽下去。萊特勃然變色,一把將槍摔在了桌上。
凱文呆住了。萊特拔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目光冷厲如刀:“拿來,否則我開槍了。你知道我做得到。”
寂靜如刀落下,兩人僵持著。凱文的眼圈紅了,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起來。萊特失去了耐心,一把奪走牛皮本。
“萊特!”凱文失聲叫道,“菲爾德是怎么死而復生的?”
萊特的動作僵住了。凱文的聲音虛弱,思路卻很清晰:“你在北方征戰期間,一次都沒有找過菲爾德。以你的脾氣,哪怕他有一點活著的可能性,你都會拼命找到他,把他保護起來。如果我沒猜錯,你是不是親眼確認他死了?”
萊特沒有出聲。凱文繼續說:“但三年前在樂園島時,你卻告訴過我菲爾德還活著,只是你無法見他。我一直覺得奇怪,卻不敢問你……你真的想知道真相嗎?”
萊特緊緊擰著眉,呼吸陡然濁重。回憶閃電般照亮了腦海,他猛的記起了盧恩的話,他對菲爾德的漠視和厭惡都是由于這句話,但萊特在激憤之下,根本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
“……萊特,菲爾德根本不是你的弟弟!”
萊特打了個寒顫,凱文哀求道:“求你了,離開這里吧。”
“你想說什么?”萊特冷冷道,“菲爾德是我媽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而且與我爸年輕時長得一模一樣。我們是骨肉至親,流著同樣的血,這一點毫無疑問!”
他越說越快,就像在說服自己一樣,匆匆翻開日記,情急之下甚至把日記撕下了一角。萊特全身的肌肉都緊縮起來,牙齒咯咯打著顫,好像有一只手從他的喉嚨中伸了出來,想要捉住什么。
然而,盧恩清楚的記下了菲爾德出生時的場景。萊特仿佛聽到鋪天蓋地的雨聲,他僵硬的抬起頭,發現外面下著暴雨,自己站在產房外,屋里傳來塞拉痛苦的叫聲。盧恩緊緊揪著頭發,把頭埋在雙臂間,骨節絞得青白。
里屋的慘叫聲時高時低,他的心臟跟著拋上拋下。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屋外的天色從暗到明,再到一片深黑,塞拉的聲音慢慢弱了下來。
門突然開了,盧恩立刻站起來。護士滿身是血:“羅斯先生在嗎?”
“出什么事了?我太太呢?”
“孩子生下來了,是個死胎。您太太情況很危險——”
盧恩往里望去,產床上一片血紅,他一陣眩暈,連忙撲了上去。塞拉早已失去了意識,臉色慘白,氣若游絲。他連聲音都變了調:“怎么會這樣?”
“胎位不正,生產時子宮大出血。”護士忙著給塞拉輸血,盧恩只掃了一眼,剛出生的孩子皺巴巴的,臉色發青,早已沒了氣息。他心如刀絞,跪下來緊緊握住妻子冰冷的手,貼在臉頰摩挲:“塞拉,你聽得到嗎?你不能走,我們一家三口誰都不能缺。”
“羅斯先生,孩子怎么辦?”護士小心翼翼的問道。盧恩沒有任何反應,只顧喚著妻子的名字。她只得把死嬰放下,出去打熱水。就在這時,盧恩突然聽到了一個奇怪的聲音。
咚、咚。
屋里只有兩個人,盧恩的脈搏狂跳,伸手摸到懷中,他一直戴著當年挖出來的鑰匙,古銅色的金屬變得滾燙,在掌心微微震顫。
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