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留在劉閑腦海中的匈奴騎兵,是《漢武大帝》,《成吉思汗》里的游牧騎兵,穿著皮甲鑲嵌著鐵葉子,或者是蒙古樣式鐵羅圈甲,手拿著彎刀,背后背著游牧短弓,每一個都有大絡腮胡子,卷毛頭發,滿是橫肉彪悍的臉。
可是眼前這支匈奴騎兵卻是顛覆了劉閑的印象,不是太強了,強到人人纏著頭巾吊著雪茄扛著RPG或者阿卡四十七步槍,人均悍匪,而是實在弱的可以。
離得這么遠,劉閑都能看到,披著的破羊皮襖勉強撐起的身體依舊單薄的很,不僅僅人淡薄,馬也淡薄,感受得甚至馬胸都好像能看到肋骨輪廓一般了,都說匈奴人抗凍,凌冽的黃土高原刀子風中,一個個也凍得哆哆嗦嗦,與其稱呼這支騎兵為侵略軍,更讓劉閑想起了《康熙王朝》里那些饑民。
“怎么了?主公!”
愕然了片刻,劉閑順手把望遠鏡遞給了身邊看得直著急抓耳撓腮的周亞夫。
這小子也真有實才家學,難怪喝酒時候他吹牛嗶說若不是劉閑這兒酒好喝飯食好吃,去應郎官他最少能混個太守,跟大猴子似得拿著劉閑小一號的望遠鏡向前彎腰瞇瞇著眼兒,第一眼望過去嚇了他一跳,差不點沒把望遠鏡摔了。
“乃翁的,看這么遠!”
第二眼,他也跟老獵人那樣無比精準的報出了情報。
“來的應該是只匈奴下戶部族,人馬數量差不多兩千!”
“你怎么知道?”
這回輪到劉閑驚奇的叫出聲來了。
“看旗號!”
繼續新奇的抬著劉閑望遠鏡,愛不釋手的在人群中張望著,周亞夫一邊輕松地解釋著。
“吾也隨著家父與匈奴接戰過,匈奴戶分三等,下戶,常戶,貴戶,下戶者,就是被匈奴人打敗的部族,舉部被貶為奴隸部族,打著自己部族圖騰旗的同時,還要在旗幟花上繪畫上主人部族的旗號,而且每年需要上貢大量的牛羊貢物給貴戶,如左右賢王,左右谷蠡王等親屬部族,每當匈奴出兵征戰,這些下戶奴部也被大量征調為馬前卒。”
“下面的小旗號沒見過,上面的羊頭骨旗號是右谷蠡王,這支是右谷蠡王麾下的奴部,然后每百夫,匈奴人打一牦牛尾,數一下,差不多二十牦牛尾上下。”
馬前卒就是炮灰的意思,聽著這兒,劉閑禁不住松了口氣,雖然他是初上戰場的雛兒,可至少炮灰應該是打得過的吧!
可接下來,周亞夫的話又讓他神情緊了下。
“雖然下戶部族是匈奴人戰力低端,不過也不容小覷,以為在匈奴,全族也可以因為戰功升為平戶,與匈奴本族族人同等地位,廝殺起來,也有下戶悍不畏死,甚至與我大漢官兵也能拼殺個不相上下!”
伸手一把奪回了望遠鏡,在周亞夫幽怨的眼神兒里,繼續向下張望過去,別說,難怪望遠鏡的出現改變了航海史與戰爭指揮使,以前斥候冒著生命危險才能看清的軍事機密,現在兩三里外,一些珍貴情報劉閑就看得一清二楚。
箭頭朝下,什么材質看不到,可這些下戶匈奴腰間佩戴的,不少竟然還是骨斧與石斧,部族中貴族才佩戴著青銅短矛還有銅斧頭,武器上金屬尚且如此匱乏,更不要提盔甲了,大多數人穿著破舊的老羊皮襖,毛面黑乎乎的跟沾滿了羊翔蛋兒一樣,甚至劉閑都懷疑,是不是羊皮剝下來,匈奴人根本沒洗,直接就套在了身上。
就算麾下大部分都是步兵,可是回想著自己麾下鋤頭鏟子都是鐵的和鋼的,讓劉閑心頭優越感還是倍兒增。
該了結的情報大題都了解了,胸有成竹,第一次能親自指揮的戰事來臨,讓劉閑興奮地又是有點帕金森發作了那樣,手都直哆嗦,眼看著這支騎兵又是一點兒騎兵相都沒有,慢悠悠中哆嗦的尾巴走過了山坳缺口,劉閑這才終于揮了揮巴掌。
“我們撤!”
在周亞夫眼饞的跟兔子一般,蕭娘子看他又好像看中了邪的眼神中,幾匹戰馬又是一路揚起了雪沫子來,飛奔回了駐扎的山屯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