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點頭。
呼延旻俊朗的臉上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北宛果然民風彪悍,北宛王重疾在身,也是罔顧大夫囑咐,興致盎然在百獸園搭了觀臺,架起火堆宰牛烹羊。
喝過了濃香撲鼻的羊羔酒,架在火架上的羊肉已被烤得油水滋滋作響香氣誘人,灑上一把粗鹽一把胡椒一把草籽,澆上甜滋滋蜂蜜,光膀子的廚子用斧子劈下大塊肉,連腰帶腿,直接端到他們桌前。
習慣了宮里小銀刀切肉、細筷吃飯的生活,香氣撲鼻的羊肉哐地一聲砸在桌上的時候,清歡雖然面不改色,心里已經驚得目瞪口呆。
呼延旻笑望著清歡,從腰間抽出匕首切下一塊肉,遞到她的面前,“試試。”
清歡向來討厭羊肉的膻氣,此時也被勾得湊在匕首前,張嘴把羊肉吞下,隨后直勾勾望著呼延旻,眼里只有四個字:慘絕人寰。
呼延旻望著清歡被濃重味道刺激得水光盈盈的眼,遞過羊羔酒:“喝酒。”
抿一口香滑的羊羔酒,清歡抽抽鼻子,鼓著腮幫子道:“還要。”
呼延旻低聲笑道:“哪有你這樣的公主,看著端莊,內里就是只饞貓。”
清歡怒踹他的腿,“少廢話,切肉,喂貓。”
吃飽喝足后,呼延旻一擦嘴角,牽馬束衣,跟著一群熱騰騰的漢子上了圍場。
清歡端坐在北宛王身邊,身后站著一群王妻王妃,一同望著棚下縱馬爭奪一只繡球的眾人。
鼓聲四擂,塵土四揚,馬尾高高飄起如拂塵,清歡瞇著眼在一群混亂的男人中打量著呼延旻,他身量不是最高,體魄不是最健壯,馬術也不是最精湛的,此刻繃著臉回轉馬頭,馬鞭抽在繡球上,高高地把繡球甩在空中。
北宛王瞇起眼,聚精會神望著一眾國之英杰,顫抖的手捏著手中的檀珠,極輕道:“小四兒,這么多年過的很辛苦吧。”
清歡愣了半響,輕輕回道:“他愛笑。”
白發蒼蒼的王望著底下幾個兒子,手中的檀珠越轉越快,“汴梁比日月城繁華千百倍,公主在此可過得習慣?”
“不瞞父王,阿旻與我一處長大,這許多年和我講過無數次日月城,我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再來日月城,一點兒也不覺得生分,全都是從小聽慣的故事。”
清歡笑道:“回來的第一天,阿旻興致勃勃領我去看他小時候種在宮里的一丁香棵樹,我不肯去,說這么多年沒人照料,肯定已經枯死了,他跟我打賭樹還活著,我們一去,那棵丁香樹竟然長得葳蕤茂盛,結了一樹的丁香花。”
北宛王目光幽深,場下鼓擂聲仿佛敲在清歡心里。
她接著道:“我的母妃心疼阿旻千里迢迢遠在他國,又遠離父母,一直想把他當親兒子養,阿旻卻不肯,如今我嫁入北宛,母妃甚是欣慰,阿旻成了半子,也算成了當年的一個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