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以情愛嬌養長大,什么都是好的,什么都是她的,什么都予取予求,后來能傷清歡最深的,也只有兒女情長,情愛背叛。
似乎這一生,清歡的淚都要為他而流。
呼延旻看著哭得停不下的清歡,幽幽的不說話,天近明的時候,他才無奈道:“你這一場哭忍了大半年的時間,清歡,你這般累不累?”
他安撫地拍拍清歡的肩,“哭完了,把他忘了吧,好好睡一覺醒來,花開得正好,日頭掛在正天,什么都還在呢,沒什么的,就當下一場暴雨,總會雨過天晴。”
清歡嗓子喑啞,感激地望著他,“阿旻,謝謝你。”
“真想謝我,那就快快睡一覺,睡醒了,我帶你出城玩。”呼延旻隔著被子輕輕拍著她的背,哄她睡覺。
一覺無夢,清歡再次醒來已是天暮,屋里點了燈,但燭火溫暖昏暗,不會擾人好眠。
呼延旻在桌邊看書,聽見聲響進帳間來看清歡,手擱在她額頭,觸到降下來的溫度,吁了口氣笑道:“好,總算涼了些,不那么熱了。”
清歡喉間又苦又甜,嘴邊起了幾個燎泡,發不出一點聲音。
呼延旻遞過一杯茶水,“別說話,潤潤喉。”
清歡撐在床上,艱難起身去握杯,渾身卻綿軟無力,連這樣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
呼延旻見她這時候還在逞能,攬過她的肩膀,讓她偎依在自己懷中,端水遞至她的唇邊,“清歡,我是你的朋友,也是你的丈夫。”
呼延旻從未伺候過人,此時卻做起來自然順手,為清歡漱口整容,又端來粥清碗,一勺一勺遞至她的唇邊,笑著勸她喝下。
清歡這樣一副慘淡邋遢的模樣,頭未梳,臉也未洗,他卻依然深情相望,摸著她的發,“我永遠在,無論你是否需要,是否依賴。”
清歡的耳貼在他的胸前,那里的跳動清晰明白,她的心口無端生出一點別樣的暖。
經過這場大雨,或是也有水土不服的原因,這場病來勢洶洶,之后又綿延不絕,總不見大好,北宛的藥味極苦,無論放入多少蜜糖,仍是讓人難以下咽。
藥喝得拖拖拉拉,清歡能避則避,呼延旻也無可奈何,幾日后便換了一帖藥,微澀味甜,是原先宮里太醫常為怕苦的病人調的藥味。
清歡問靛兒:“這帖藥是從哪兒配的?”
靛兒回道:“是四王子從近南之地找的大夫,說是南醫的手法,藥里有幾味是從藥商那買的,都是咱們大宋的東西。”
清歡默然,細細嘗口藥,她喝藥不多,但是銘瑜小時身子骨弱是個藥罐子,她喂得多了,這味道,的確是熟悉的。
靛兒遞過一玻璃瓶,“公主解解味。”
瓶中是汴梁陳家梅子,先入梅酒,再合紫蘇梅花鹽漬,色如緋,宮里宮人常采買,清歡也是極愛。
她捻起一枚入口,口感鮮厚綿醇,又酸又甜,顯然是今年的新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