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寥紫衣,輕袍緩帶銀簪,清絕山水的容貌,鬢邊一片微雪,黑漆漆的眼盯著他們。
碧天綠地,陽光很好,清歡能清楚看到眼前的一切,紫袍上的折枝鎏金花紋,玉帶上雕刻的祥云,橫襕上的飛鶴彩騰,一切是那么陌生,卻又是那么合情合理。
清歡緊緊攬住銘瑜的肩,把身形藏在呼延旻身后,低聲輕哄著弟弟。
如意輕輕笑了一聲:“小人參見公主……駙馬。”
很好,當時那個謹小慎微柔順卑微的殿使已然消失,換作眼前炙手可熱春風得意的秉筆大人。
呼延旻背著手,平靜道:“歡迎御侍大人,一路舟車勞頓,請大人隨使節移步驛館,已備下酒水席面,為大人接風洗塵。”
“有勞貴人。”如意淺笑,“只不過一載重逢,卻似別了多年,昔日之景,猶如歷歷在目。”
“本王倒是覺得快哉逝水,不亦樂乎。”呼延旻極少在人面前如此自稱。
清歡只覺風都在空中凝固。
銘瑜頗為不好意思地抬起來,在臉上胡亂擦了兩把,“讓皇姐見笑了。”他牽著清歡的手轉頭,“我求了皇兄來看皇姐,皇兄本來不允,可巧如意大人要來居庸關監軍,就順道帶著我一塊兒,辦完了差事送我來北宛。”
清歡抬起頭,望著他道:“多謝御侍大人的照顧銘瑜,本宮感激不盡。”
如意晦暗不明的眼望著她,忽如梨花開滿枝頭,極淡地笑了笑,“公主客氣,圣上囑托,一定要將皇子安然帶來北宛,再安然帶回去,小人只是行了份內之責。”
清歡頷首,“多謝。”再不愿看他一眼,轉身對呼延旻道:“你自忙去,我帶銘瑜回家,也不必另外再為他安排驛館,住在府里即可。”
呼延旻為她梳理被風吹亂的碎發,柔聲道:“晚上我派人接你們入宮。”
清歡點頭,瞥見他的神情依舊清淡如許,帶著銘瑜回府。
銘瑜張望著車窗外的景致,好奇道:“和汴梁完全不一樣。”
清歡撫摸著他的頭,“哪里會有和汴梁一樣的地方呢。”
銘瑜晃著她的手,“皇姐在這兒過的好么?有沒有人敢欺負你?吃住可習慣?姐夫對你好不好?這里的下人可聽話?”
他叨叨絮絮問了一堆問題,清歡心里酸澀難當,獨自生活在深宮的弟弟卻憂心忡忡起他沒有出息的皇姐來,出嫁那日他哭得凄慘,清歡卻毫無留戀離開了宋。
“很好,都很好。”清歡把他攬入懷中,“皇姐過的好得不得了,那銘瑜過的如何?有沒有人欺負你,下人聽不聽話,皇上對你可好?”
他點點頭,又癟癟嘴,“都好……嬤嬤們管得嚴,我還認了太傅有了陪讀,白天都在國子監上學。”
清歡嘆口氣,“皇姐對不起你。”
銘瑜搖搖她的袖子,半是雀躍半是怯弱道:“如意對我也很好,還帶我去看母妃…….”
清歡抿了抿唇,“御侍大人他常去看你?”
銘瑜扳著手指頭,“也不是很常,就偶爾來坐一坐就走了。”
清歡與如意再無瓜葛,如今他想要的都有了,清歡卻怕他要對銘瑜做些什么。
“御侍大人如果再去找你,雖然主仆有別,但對他恭謹些,知道嗎?”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