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曾經愛過一個人,他側帽風流芝蘭玉樹,他從容應對無所不能,他能溫柔似水也能粗暴狂野,他冰冷神秘又如火熱忱。
可到最后才發現,那些都是他的影子,他說他愛她,可他從未替她想過是不是她想要的,他以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但卻都在把她往罪惡的深淵里拖行。
風雪俱溫柔,梅花落野橋,此人有著清歡見過最瀲滟的眉眼,卻是最蕭瑟的風景。
清歡不斷搖頭,啞著嗓子喊:“如意,你根本不懂什么是愛,你做的一切,只是證明了你是個自私的可憐鬼。曾經我愛的那個如意,也不是你,那是你虛構的影子,我曾經愛過的,全是你的假象。”
“無論你做什么,就算是死,我也絕不會回到你身邊。”
清歡大步往回走,不管路在哪兒,不管枝葉刮了衣角,風胡亂吹著她的發,涼絲絲黏在臉頰上。
她還有沒有恨,有沒有怨,有沒有一死百了的心思,她不知道。
李銳迎面上來,遲疑地問:“剛才……公主和大人……”
清歡道:“擺駕,回宮。”
“回宮?可明日一早要去永嘉陵祭拜。”
清歡抹開臉上濕漉漉的發,冷言冷語:“我要回宮,現在,馬上。”
“秉筆大人還在后頭,不如等……”
“你若是奉他為主,就去他跟前伺候著,休要攔著本宮的路。”
“卑職不敢,只是剛才見公主和秉筆大人有爭執才冒昧多言兩句,公主若要回宮,小人這就去備車馬。”
行宮里人影匆匆,清歡去了內殿,燈燭下靈位上一個個耀眼名字,清歡不知該向誰謝罪,只能跪在冰涼的地上磕頭,“不孝之孫鑄此大錯,再無顏見列祖列宗,但求來日能飼身贖罪,求列祖列宗原諒。”
李銳抱著一件風兜來,“夜里風涼露重,公主穿上保重身體。”
清歡這才驚覺自己裙裳已被草木劃破,極不雅觀。
當她將要被攙扶著上馬之際,燈火下晃晃悠悠一陣馬蹄,如意坐在馬上慢慢行來,眼神黯淡滿臉倦色地望著她,深深嘆一口氣,低聲道:“這么大了,你怎么還是這樣不乖。”
清歡聽見滿地宮人暗暗的抽氣聲,他又親昵地笑,“不過是我說錯兩句話罷了,又這樣鬧脾氣。”
清歡瞇著眼,昂起頭,“讓開!”
如意下馬,伸手要撫摸她的頭發,“真是個小孩子。”
清歡橫眉冷眼偏過頭,“你是個什么東西,本宮也是你能碰的。”
如意的眉眼忽而暗下來,馬鞭不知抽在哪個宮人身上,陰冷道:“都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