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宮人低頭匆匆退下,他陰鷙又溫柔地盯著清歡,冰冷的手指鉗住她的下顎,迫使她仰面迎他,將薄薄的唇狠狠撞在她的唇上,把她的話語全封在喉間。
清歡要躲,卻被他牢牢箍住雙臂摁在懷里,清歡狠命地轉過臉,他冰冷的手指幾欲捏碎她的下顎。
清歡的怒意堵在喉嚨中,死死抓住他禁錮的手,指甲深深摳在他手臂間,他青草般的氣息襲來,濃烈得仿佛要讓人窒息。
清歡的手臂無力地在他身上抓撓,掙扎著企圖沖開他的禁錮。
如意則以他的身體和手臂為繩索,牢牢箍住,將清歡囚禁在他的懷中。
一開始沒有那么痛,只是鈍鈍的壓迫感,他冷得好似一塊寒冰,直到被他咬破,舌尖嘗到一絲血腥,他突然變成一只暴虐的獸,將清歡的痛打磨尖銳,像一根針刺入腦海,綿綿傳遍全身。
如意終于松開清歡,滿意地舔著嘴角的血,輕聲笑道:“我是什么東西,當年公主在我身下快活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是個什么東西。”
清歡腦子一片眩暈,朦朦朧朧盯在地上,嘴唇一抽一抽的痛,“也只是個一時快活的東西罷了。”
如意極其妖艷地粲然一笑,“不過是個天真的公主,要回宮是么?沒有車沒有馬,少了他們這些東西,公主還能做什么?是靠兩條腿,還是靠一張伶俐的嘴?”
溫血流入口中腥咸,清歡吐一口在地上,梗著脖子推開他,“我有腿有嘴,就能回宮去。”
沒有人來攔清歡,宮人們遠遠望著,她一個人出了門,抬頭望著天上的星星,悶頭往外走。
在草原上,呼延旻教她看星星辨認過方向,從芙蓉川回宮的路上,她也曾趕過夜路,清歡是個天真的公主,可她不是個無能的公主。
月色躲入云間,只投出一片氤氳暗光,涼風吹著樹枝嘩啦啦作響,不知是什么鳥獸在不知疲倦地凄厲吼叫。
清歡裹緊風帽,盯著漆黑的腳下,深一腳淺一腳走著。
唇上的傷口漲漲的疼,這疼一直蔓延至心底,被咸腥粘稠糊住了有些透不過氣來,風也吹不干,露水也打不濕,慢慢干涸凝固成暗黑傷疤。
兩條腿一前一后踩下去,月亮和星子都在,清寂的夜什么都沒有,卻比有什么都好些,沒有那個人,沒有剪不斷理還亂的心思,只管著一門心思走下去,期待明日清晨露珠高掛的時候走完它。
清歡記得那夜芙蓉川的風雨夜,天黑透了,冷雨刺骨,雨里她不知流了多少淚,也不知道為誰流的,咸咸的淚混著雨水流入嘴中苦透了。
那樣的夜晚她永生難忘,那才是最初的開始,而她要在今晚終結它,結束這該死的一切。
足上是將要磨破的白絲履,深夜里亦能看見薄薄林霧蜿蜒在空中,不知是什么小獸窸窸窣窣從林間竄過發出一串怵人的哀鳴。
清歡驟然停住步子,直挺的肩膀頹敗地彎下,扶著路邊的樹坐下來,已經不知走了多久,冷汗浸濕粗麻喪服,腳底已經磨破生疼,她埋在自己膝頭,忽然之間不知她從何處來,將往何處去。
耳邊有尖銳的凄叫,而后響起輕微的腳步聲,清歡自暴自棄地閉上眼,一件溫熱的衣裳扔在她的頭頂。
如意清冷道:“不過才走了一個時辰,公主這就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