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艷艷裹著糖晶的冰糖葫蘆從樓下吊著小籃牽上來,山里紅和海棠果相間,蘸以冰糖,甜脆而涼,還未嘗過就知這酸酸甜甜的滋味。
如意低頭咬住,笑吟吟噙著一顆暗紅的果子在唇舌間,“我幫清歡試試滋味如何。”
“可是還好?”清歡揚腮笑看他,“是酸是甜?”
如意皺起俊逸的眉,苦澀道:“糖霜熬得太稀,果子略酸了些。”
“既然如此,那本宮就賞此瑪瑙石榴串給大人,當作是當年的…….”腰遽然被他扣著摁在身上,如意俯身擒住清歡的唇。
甜,涼滋滋香馥馥的甜,帶著一絲絲澀澀的酸。
“唔…….”清歡捶打著他的肩頭,哪有這樣的,再望外頭移半分,窗下行人若是略微抬頭就能瞧見這幕。
如意半卷半擁纏著她,手臂輕輕一扯,她就跌入他的臂彎。
他笑意滿滿盯著清歡,“酸不酸?”
清歡半俯半坐偎在他膝頭,那酸甜融合的滋味灌入喉間,惡狠狠道:“酸,酸死了!”
“一文錢一串的冰糖葫蘆,可不算便宜呢。”如意瞇著眼,“只能委屈公主,與小人一起分了它。”
清歡咬著唇,警惕地往后傾,“本宮不要了,大人自己享用好了。”
如意愉悅地笑,吻住清歡捂著唇的指尖。
清歡仰頭看著他,只見他眉頭舒展眼簾微垂,專心致志地逗趣著她。
無論男女老幼,世人皆有一種癖好,愛沉魚落雁的紅顏,也愛瓜果盈車的潘郎,好顏色能賞心悅目,解懷忘憂,千金難買一殊色,生得好的人,似乎做什么都比別人討巧些。
清歡從來沒有對人描述過他的模樣,這太難了,小黃門的他,景福殿使的他,秉筆太監的他,全然不是一個模樣。
他是山水畫中不濃不淡的那一筆,相貌固然是好,卻也沒有好到潘安之貌,清冽的眉眼因為平順謙和的姿態,變成了個溫和雋秀的內侍模樣。
但他在自己面前,常有一種與尋常相悖的氣息,深情和涼薄交融,清朗與混沌糅合,他像夜與日相逢的那段時刻,神秘滿滿引人深陷。
他克制自己,卻又異常放縱,他望著她,撫摸她,親吻她,索求她,他以任何一種細致入微的方式把他的情傳遞給她,指引著她,最后成就了她。
他想要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也就變成了他表達所有依戀、所有愛意的方式。
清歡歪著頭凝視著他,如意挑起長長的睫,睇眄流光,吻著清歡的指尖含糊道:“真好。”
“什么好?是清歡的手指頭好,還是冰糖葫蘆好?”清歡嘴角綴著一點笑,抽回自己的手指,“大人說明白些。”
如意環著她的肩膀笑道:“什么都好。”
那串冰糖葫蘆舉在他手中,一粒粒喂清歡吃完,甜若蜜糖,回甘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