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梁君笑了笑,點點頭感慨道:“確實如此。……他血氣方剛,是故他不肯接受魏國的施舍。”
“施舍?”
瑕陽君愣了愣,不解地看向東梁君。
“不是么?”東梁君正色替他解惑道:“承認我少梁獨立,對我少梁此前種種既往不咎……這說辭不是施舍又是什么?也虧得此次是瑕陽君為使,他敬重你,未曾發怒,換做其他人就未必了。”
瑕陽君愣了愣,皺著眉頭回憶當日的情形。
此時,東梁君感慨說道:“李郃確實血氣方剛,因此他無法接受少梁作為魏國的附庸,尤其是在魏國拋棄少梁之后,他所說的獨立自主,并非是單純要求魏國承認,而是希望魏國平等地看待我少梁,似魏王此次這般,雖承認我少梁獨立,但言語間仍充斥著居高臨下的傲慢,他又怎么會接受呢?”
瑕陽君恍然大悟,經東梁君解釋之后,他才意識到問題出在哪里。
只不過……
“平等看待少梁?”惠施臉上露出幾許古怪之色。
言下之意,你少梁只是一個小國,而魏國則是天下霸主,你憑什么讓魏國平等對待少梁?
仿佛是猜到了瑕陽君、惠施二人心中的詫異,東梁君感慨地說道:“這一點,魏國就不及秦國……當秦國意識到覆滅我少梁的代價太大,它便立刻改變對我少梁的態度,盡力拉攏,當年將元里、合陽二地劃給我少梁,雖然是為了離間我少梁與魏國的關系,但同樣也是為了拉攏我少梁……反觀魏國,卻一次又一次地拒絕我少梁,直到如今……逐漸意識到我少梁站在秦國那邊,對魏國究竟有多么大的妨害。”
這一番話,說得瑕陽君尷尬不已。
事實上,這件事與他無關,他早就意識到了少梁的潛力,是故一直以來都在努力化解少梁與魏國的矛盾,但不可否認此前他魏國的君臣并未看到這一點,直至今日,連龐涓率領的二十幾萬攻趙魏軍都與秦梁聯軍僵持不下,魏國君臣這才幡然醒悟,原來少梁站在秦國那邊居然有這么大的威脅。
他苦笑著說道:“誠如東梁君所言,但……”
他起身拱手道:“看在昔日的情分上,請東梁君施以援手。……請東梁君放心,此后我定會說服大王,讓大王平等看待少梁,日后兩國和睦相鄰。”
東梁君想了想,搖頭說道:“魏國的相邦公孫衍,對我少梁多有記恨,若有他在,恐怕魏王難以回心轉意……”
瑕陽君頓時就明白了,正色說道:“東梁君所言極是,我魏國與少梁到今日這種地步,皆因公孫衍蠱惑大王所致,此次我魏軍折損無數軍隊,他難辭其咎,我已發書至公子卬,請公子卬與我聯名上奏,罷免公孫衍的相位……”
聽到這話,東梁君微微點了點頭,說道:“瑕陽君能承認過錯非在我少梁,我深感欣慰,然少梁退出此戰一事……你也知道,李郃素來有自己的主見,我亦約束不了他,你還是得去說服他,只要他能答應,其余就不是問題了……這樣吧,我派我兒與你一同去見李郃。”
“多謝東梁君。”瑕陽君起身感謝。
他知道,東梁君能派其子王廙與他一同去見李郃,這已經是承了那枚印璽的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