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李郃神色平靜。
嬴虔奇怪問道:“你知道他們去往何處?”
“應該是去曲沃吧。”李郃也不隱瞞,不等嬴虔發問便主動解釋道:“昨日我與大公子談一談,才知魏國將東梁君先前歸還的印璽又送回了東梁君手中,還說是魏王的授意。虔帥也知道,東梁君重情重義,一直以來都覺得對魏王有所愧疚,如今魏國送還印璽,他自然也就不好再當面回絕瑕陽君,于是便派大公子前來與我商量……”
“商量是否要退出此戰?”嬴虔屏息問道。
“對。”李郃毫無隱瞞的意思。
見此,嬴虔瞇了瞇雙目,正色問道:“那……你怎么說?”
“我說服了大公子。”
李郃轉頭看向嬴虔,毫不閃躲嬴虔的視線,正色說道:“既然少梁此前已與秦國相約討伐河東,自然不會拋棄盟友,哪怕魏國許以重利。”
“善!”
嬴虔撫掌稱贊,心下暗自松了口氣。
畢竟單單是對面魏軍的龐涓,三日前就險些讓他十幾萬大軍全軍覆沒,要是少梁倒戈,面前的李郃亦率領少梁軍隊倒向了魏軍,那他真的要吐血了——一個龐涓就讓他有點難以招架,再加上一個在他看來更為出色的李郃,雖龐涓自視甚高,也自忖難以抵擋。
更別說他秦國與少梁已簽署了‘羊弩交易’,能用牛、羊、馬等大型牲口交換少梁的弩具,快速增強了他秦軍的實力,一旦少梁倒戈,兩國的貿易自然也就作廢了。
松口氣之余,嬴虔又問李郃道:“他們去曲沃做什么?去見龐涓?”
李郃還是沒有隱瞞,如實說道:“大公子被我說服,卻不知該如何向瑕陽君交代,我就給他出了一計,叫他轉告瑕陽君,我少梁不會拋下盟友單獨撤兵,倘若瑕陽君能促成秦魏兩國的和談,使秦軍撤兵,介時我少梁再撤軍,自然就不算拋棄盟友了。”
“原來如此。”
嬴虔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隨即若有所思地試探道:“子梁希望我軍與魏國和談?”
“那就看虔帥了。”李郃很坦然地說道:“或者說看貴國的意思,貴國要戰,那就繼續戰;貴國要和談,那就和談,無論如何我少梁都會遵守戰前的盟約,與秦國進退一致。”
“善!”
嬴虔撫掌贊嘆,徹底打消了心中的疑慮。
而與此同時,瑕陽君、惠施、王廙一行人正乘坐馬車前往曲沃。
在前往曲沃的途中,他們親眼看到了三日前的那兩片戰場,由于那一場仗秦魏兩軍都元氣大傷,眾多的尸體至今還曝尸荒野,安邑與曲沃各自派了近千名士卒去掩埋尸體,回收兵器與甲胄。
可能是遍地的尸體令人震撼,雙方軍卒也無心摩擦,很安分地保持了一個安全距離。
看到這兩片戰場上那遍地的尸體,惠施、王廙面色發白,看了幾眼就感覺腹部不適,隱隱欲嘔,趕忙坐回車廂內,不敢再看。
相比之下,瑕陽君的反應要好得多,但亦震驚于這眾多的尸體,久久不語。
如此又過了一個時辰,一行人終于抵達了曲沃,也就是龐涓如今駐軍的城邑。
得知瑕陽君一行人前來,龐涓派近衛將一行人請入城內,一路來到外城龐涓的住處。
沿途,瑕陽君仔細觀察城內的魏卒。
對比他去少梁之前在龐涓軍中的見聞,今日他所看到的魏軍兵將,一個個士氣低迷,仿佛正應和了王廙那句‘魏軍也好不到哪里去’的話。
“究竟發生了什么?”他又驚又疑。